第42章 断指(2 / 2)
“是。”小珠转身去取来了饭食和羹汤装在一只镶金镂花托盘里小心翼翼地端过来。
“放下,去罢。”
小珠看了看我依依不舍地答了“是。”
太子端起金黄的羹汤用勺子搅动了几下吹了吹,“雨绸来,喝一些,你睡了两日,都不曾吃过东西。”
两日……
“……”看着他递过来的汤匙,我往后挪了挪躲进了床榻的一角抱起双膝将头埋了进去。
“我若说断他两指就不会动他的手腕,他那手腕一看便是被挑了筋。我若说不是我,你也不会信是吗?”
“!”
谁会如此伤他…除了太子…还有谁……
“乖,雨绸,来多少用一些…刚才我说的话不必介怀,左右不过是想看看你的反应。以后这院里所有的锐器都得收了,你好生待着,养好身子,我答应你的会做到。”
太子将羹汤搅了搅又吹了吹,“说出来你或许不信,他那伤正是自己弄的。”
我嘴角微微勾起,内心亦是冷笑。
他为何要自伤?
就算是也一定是意外。
“为了赎罪。”太子轻轻尝了一口感觉不烫,才又舀了一汤匙送到我嘴边。
我将头埋得更深了。
“连日不吃东西可怎么行?是想生生将自己饿死便可以不用再面对我,是吗?”他语气很平淡。
而我的泪却不住地淌下来。
太子没有强求我吃,夜里也没有强行要与我发生点什么,一张床榻我们睡在两边,我紧紧地靠在内侧,连他的一缕发丝都不想碰到。
我一直无法入睡,但也没有辗转反侧,只是待着,静静地不动,脑中忍不住胡思乱想,回忆从前的时光,又想到几日前的画面。
突然!腹中一阵绞痛!像遭了雷击一般!
“殿…啊……”我忍不住唤他,因为太痛了,那一瞬间开始实在太痛了,痛到我浑身一阵冰冷,冷汗顿时失了衣衫。
“啊…啊啊啊……”我忍不住捂着小腹蜷缩着身子,太子闻声一下起身过来将我抱在怀里。
“来人!快来人!”
内侍们匆匆进来点上火烛,小珠披着外衣也闻声赶到。
床榻上太子抓着我玉白如雪的纤臂,白色的裙摆已完全染上了鲜红的颜色,像一朵绽放的血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太子还是叫来了他。
那晚所有人都被告诫若向外吐露一个字便会死无全尸。
终究还是没能保住……
不,不是我没能保住…
“对不起…”他看着我微颤着手要触碰…
“苏韶安…”我叫着他的全名,“终究…是我错付了……”眼底温热,泪水灼伤了我的面颊,“为何…你如此狠心……”
怕是三日前他给的药是一副慢性药,落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
“而今你……”
“苏韶安…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原是我不配…为你…”
“没有!不是!”他红着眼框抓着自己的手腕,“不是这样的!”
“那你告诉我…你开的方熬的药…到底是你…还是太子……”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我却笃信太子说的他不会伤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他曾是我最爱的夫君,从他的眼神里我就能确认。
“……”
“不必说了…你走罢…此生再也不要见了……”
“你的身子需要调…”
“走!”
现下我已然不痛了,包括心,只剩下冰冷和麻木。
过了几日我能起身后便将那日的血衣埋在院中的海棠花下,虽没有几株还开着。
我跟太子殿下要了一株还是幼苗的橘子树,暂且还没有果实,栽种在了那几株还活着的海棠边上,正好遮阴。
将来,这便是我的埋骨之地。
不会很久了。
太子命人送来了成箱的书籍,五花八门,种类齐全。
我原是不想看的。
但独自一人时泪水总是没来由地溢出来,一日数度心绞难耐。
我已无牵挂。
只想起父亲说的读书静心,想寻得片刻的安宁罢了。
太子最近很忙碌,经常半夜才回到寝殿,但他还是事无巨细地关怀着我吃了没有吃了多少,有没有按时服药。
这些宫人都会告诉他,但他还是会亲自问我一遍。
有时候他回来早看过我以后便去了他其他妻妾那里,他笑着调侃说父皇命他雨露均沾。
我心中毫无波澜,但见他笑意里有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