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那远去的故事(1 / 2)
“……”
四人没有问更多问题,他们站在那,听神父将那远去的过往娓娓道来……
“他说他是天使,多么大胆。人们好奇起来了,心想,有乐子了,想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只等着他露出马脚。我曾听说每当他走到街上时,总会有许多人像参观一样围观他、对他指指点点,想看看这位天使究竟和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之处。但我从来没听说他因此恼怒,他似乎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就那样被人群簇拥,走在他们中间。”
“他说,这里正有罪孽在滋生,他来这里是为了清扫盘踞在这里的邪恶。报社的人觉得他是个疯子,但正如他们的许多同行一般,为了吸引眼球,他的话仍被发到了报纸上。许多人也觉得这是疯言疯语、哗众取宠,有一些人则担忧起来,因为当时的怀俄明区确实并不算多么好,贫穷和刻薄让它与许多其他边缘城市相差无几。”
“这种环境下,在街边的酒馆中总能看见他的身影。我现已年迈的父亲曾告诉我,他总坐在木椅上或吧台前,喜欢与人攀谈历史与时政,人们则多半带着戏谑与他对话。他甚至还给约瑟主教——这位主教现在还活着——写了信,说要和主教当面谈谈如何清扫邪恶。”
“可惜的是,这件事最后似乎还是不了了之了,因为报纸上最后没有关于这场谈话的报道——如果有的话是一定会被刊登的,毕竟,那可是天使和主教的谈话。”
“在那段时间里,他俨然成为了这座城市最大的笑料。只要他一出现在街上,生活一成不变的人们便找到了发泄口,或者取笑他异想天开,或者取笑他装神弄鬼,但他始终泰然处之。有人不怀好意地问,‘身为天使就甘心这样被笑?’,‘怎么不给我们个教训?’,他回答,这对数千年间活了数次而死去数次的天使来说并不算什么,人们便哄笑着散了。”
“只是,人们的好胜心起来了,他们想看看天使的底线究竟在哪。慢慢地,取笑变成了嘲笑,嘲笑变成了讥讽,讥讽则可悲地变成了侮辱。终于,有个流氓直接挑衅苏尔先生,要么与他打一架,要么从此不准再自称天使并且得从他裤裆底下钻过去,而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地等着看笑话了。”
“而据传,街道上人们的围观与起哄中,苏尔先生在一分钟内把那个人掀翻在地,然后便若无其事地走了。”
“……”
三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想不到刚才见过的那位老人在年轻时竟如此了得,神父也观察到了他们的表情变化,微笑着接着说了下去:“也许你们会觉得,他有点怪。实际上,人们都这么觉得。”
“他住在一栋租的破房子里,好像并没有工作。他说,天使是高贵的,不去做那些没用的事。他很少去餐馆,偶尔去时,因为他的名气,老板们会在生意好时索性给他免单,他也欣然接受。一旦没钱,他并不写欠条,而是从手链里取出一颗珠子,说这是天使的信物,在他还没还钱时可以保护老板的平安。老板们收下,而在几天以后,他就会带着钱回来把那颗珠子赎回来。有个好事的老板还曾故意将珠子藏起来,想在他回来时看看他如何反应,而他竟愤怒起来,只将皱皱的纸币拍在桌上就走,吓得老板立刻说出实情,但他此后却再也没去过那家餐馆。”
“他是如此奇妙,在那几年,街上总会出现一个穿着一身旧白袍子、握着一支手杖的人,他说是在巡视整个城市,一旦看到罪恶就要出手。他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每当他看到有人随地吐痰或扔烟头,他就会快步走上前,让那个人将地上清理干净。每当他看到有人在街头行骗,他就要严厉地斥责那个人,但他很少动手。然而,如果他看到某条街有人偷窃或者抢劫,他就立刻就冲上去把那人打倒,哪怕对方是三四个人。就算听说是公务员玩忽职守,他也会直接公开批评对方。他说,有天使在的地方不应该、不允许存在恶。他说,不随意动手是天使对人的仁慈与博爱,但这份仁慈有个限度,天使并不无底线地宽容,只有被蒙住了眼的人才会。”
“也有人不无疑惑地问他,天使怎么做这么些不足为道的小事,天使难道不该直接去将恶魔与邪物封印吗?他却不慌不忙,仍然不苟言笑地说,真正要消灭恶魔,反而需要先将他们诞生的土壤抹去,人们便唏嘘地散了。”
“时间逐渐推移,而在时间的背后,仁慈的命运之神在暗中安排着一切。苏尔先生得到了命运的回应,事情像风吹沙般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犯罪率似乎低了,市容似乎整洁了,人们走在街上时似乎更安心了,对他的评价,也像多变的风一样,开始转向了。”
“而真正让他名声大噪的,则是那一次……多年以后,哪怕是现在,当我思考人生中遇到的困境时,也准会想起,连天使也进过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