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神符(1 / 2)
赤红的光柱上贯天穹,射冲斗牛之墟,宛如通天支柱,震响天地悲歌浩浩回荡,惊得猛鬼乱蹿,神明息声,一切有灵万物共鉴之。
王八山顶,那早早便已起床出门,在大雄宝殿屋檐底下闲走的老和尚,低头不语默诵经文。
福利院中,难得起了个大早的李太子,盘坐在铺满雨水的屋顶上,举目长望。
小院里面,自称江湖艺人的老常,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豁然惊醒,出了一身的凉汗。
东岳脚下,一袭红衣的女子,在那混乱的鬼哭狼嚎之间强自镇定,朱唇轻启道来声声如狂若癫的呢喃。
天下间风起云涌,变幻无常。
可身为当事人的叶知秋,却对这些一无所知,额头那只宛如血红枣核的天眼睁开之后,深坑中一瞬间血光大作,如置深渊,体内能量澎湃宛如涨潮,汹涌激荡,以火龙走道之势遍布全部,走经络,闯穴窍,发出阵阵轰如雷鸣的声响,血红光柱上至天门,下达地户,好似天怒的威严遮盖八方,经久不散。
距离最近的,顾绯衣与卡鲁两人,方才一次交手掀起余波滚滚席卷而出,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庞大威压惊得肝胆一颤,本是飞在天上的卡鲁尤其显得不堪重负,当场就被压得坠到地面,动弹不得。
天地悲歌宛如神泣之声,浩大,深沉,席卷八方。
一切有灵之物,向此臣服。
直到那柱血光终于内敛,就只留下天上一颗血色的星辰,凌驾于那条五十年前突然出来的裂隙之上,在黑暗无垠的深夜中熠熠生辉,群星之中最为瞩目,这好似是人间一场巨大浩劫的庞大威压,方才终于逐渐散去。
宛如哀曲的天地悲歌,逐渐趋向于最后的平静,但天却随之暗了下来,一切色彩都不再如之前那般鲜艳亮丽,像是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阴影,从此笼罩了整座人间。
乌云早已散尽,晴空万里,但当那道激雷划过之后,狂风席卷,又是一场滂沱大雨。
星月可见。
没人知道这场雨究竟是从何处而来,但它却无边无际,覆盖了整座人间。
像是天泣。
“狗屎!狗屎!那是什么鬼东西!”
卡鲁用西方语言骂骂咧咧,从满地的泥泞之中缓慢爬起,横生于肝胆之间的寒意,让他身体仍是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就连手脚显得十分僵硬,好像筋骨血肉都被冻结,不再灵便。
然后非常突如其来的,卡鲁脸色忽的一变,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两眼暴突,张嘴呕出大口大口的黑血。
脏腑不知何时已经破裂,沉重的伤势瞬间让他原本高高在上的气势跌落谷底。
与之相对的,顾绯衣的情况同样算不上好,脸色显得格外苍白,但还不至于落到跪在地上大口呕血的地步,她转头看向那座巨大的深坑,大抵猜到刚才出现的血色光柱与叶知秋脱不开关系,虽然不能明白为何如此,但这应该不算坏事。
毕竟刚才那股就像天塌一样的威势,真挺厉害的。
顾绯衣很快就把心思从那边收了回来,转而望向那个艰难起身的卡鲁。
她手臂一颤,散去了那杆气机凝聚而成的伪神兵大关刀,开始缓步向前走去,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气势开始从她身上浮现出来,像是一场燎原烈火,越发弥漫,越发壮大,直到空气都已经开始随之扭曲,每一步落下,地面都会轰然一颤。
卡鲁再一次摔倒跪在地上,一脸惊惧地看着这个年轻女子。
虽然早就知道,但这远超想象的强大威压,仍是让他忍不住瑟瑟发抖。
“你”
“东西呢。”
顾绯衣没打算跟他废话,高高在上一样俯瞰着这个浑身泥泞的歪国老头,跟之前截然不同的狼狈,让他好似一只臣服的蝼蚁,就连起身都不能。
大抵是感受到了那个眼神中的轻蔑与俯瞰,又或是体内伤势过分严重,卡鲁浑身一颤,又是张嘴哇的一声呕出大口黑血,冒着黑烟,落地便有黑霜凝结,连同他整个人的肤色也都迅速变得枯白起来,肉眼可见地迅速苍老,体型越发地佝偻、矮小、皱缩,连同背后双翼的羽毛都不再是如之前般的光鲜亮丽,迅速凋落。
很快,他的身体开始变得灰暗了,像是蒙上了一层莫名的阴影,但大抵可以看得出来,是皮肤下面逐渐渗出了一层莫名的黑烟。
体内能量莫名其妙的疯狂躁动,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
顾绯衣皱了皱眉,将额头上那道即将完整浮现的乌光收了回去,气势逐渐归于平静。
可卡鲁的情况却并未有任何好转,反而是越发地严重起来,以至于他张嘴呕出的黑血之中,已经开始出现了内脏的碎片。
眼看已经命数无多。
顾绯衣在他跟前蹲下,一把抓住他的头发,让这歪国老头能与自己对视。
“东西呢。”
她又问了一遍。
卡鲁的眼神已经开始失焦,失去原本该有的色彩与光彩,然后很突然的,一只眼球噗的一声炸裂开来,但并未迸溅出任何鲜血,而是只有躁动的黑烟从他空洞洞的眼眶当中翻涌而出。
跟着便是手指,脚腕,脊背,胸膛
短短几秒钟之内,这个歪国老头就已经宛如破布袋般,千疮百孔。
他忽然咧开嘴巴,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发出一阵难听的、沙哑的、艰涩的,像是有一口老痰堵在喉咙里面的声音。
“向吾主,伟大的神明,誓死效忠!”
但这听起来除了虚弱与痛苦之外,没有任何豪情与悲怆。
顾绯衣的眼神逐渐阴沉下来,就像在京都那次一样,能够成为主教的人,都是狂信徒,根本不可能从他口中撬出半点儿有用的东西,无论是有关正教的,还是有关他们赚到的。
留之无用,杀了算。
便猛然间手臂发力,将那颗被她拎起的头颅狠狠贯在地面上。
轰然一声,土石乱溅,卡鲁就连脖颈都被当成摁断,倒栽葱一样直挺挺地插进地里。
一股没由来的危机感突然袭来。
卡鲁那副已经彻底枯败的身躯,皮肉突然开始剧烈地蠕动起来,不规则地隆起一个又一个或大或小鼓包,浮现出一张张狰狞的人脸,传递出一声声凄厉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