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巳（4）（2 / 2）

微雨中，陈祝佳俏皮一笑，关了电筒，“丽梅阿姨，对不起啦，我不是故意的。阿蓉在哪儿啊？”

“下着雨呢，你这孩子也不知道打把伞，身上全淋湿了，一会儿感冒了看你妈妈不修理你。”

“她要是想修理我，我就跑，反正我妈和我爸谁都没我跑得快。丽梅阿姨，你快告诉我阿蓉在哪儿。”

“阿蓉在小君家，或者婷婷家。你等着，我拿把伞下楼给你，你再去找她。”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找她。”

还没等丽梅叫住她，祝佳就一溜烟儿地消失了，只有地上的积水荡漾起层层波纹。

“是雅瑜和均贤的女儿吧？”尹琼问。

丽梅踱步着去坐下，“是啊，佳佳这孩子比阿蓉小一岁，但是特别喜欢跟阿蓉一起玩。雅瑜夫妇只有这一个女儿，可宝贝她了。但是不知道怎么的，佳佳虽然是个女孩子，什么事情却都表现得跟个男孩似的，也不喜欢穿裙子，大大咧咧的。”

竹苓说：“雅瑜太宠她了，但佳佳跟别的女孩与众不同，也是很讨人喜欢的。说起来在农村的好处就是这样，孩子只要会说话会走路了，根本就用不着家长再管，而且家长也管不住了，成天就是在这一家玩玩那一家玩玩，轻松自在得很。”

丽梅说：“两家孩子之间经常玩耍也让两家大人更加亲密了，好事。”

这一边，明阳完成了芬芬交代任务出来，格外高兴，他拿着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去开小卖部的邻居老爷爷老奶奶家换了两张五十面额，准备往回走。

这一家小卖部的爷爷叫开昌，奶奶叫小姝。二人的子女都在外地工作，倒也不缺钱，但在农村长日无聊，总得做些事情打发时间，于是开起了小卖部。

小姝叫住明阳，“阿阳，你看看，那个是不是你爷爷？”

明阳找她所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见礼锡被建勇搀扶着，酩酊大醉，幸亏是建勇扶住，不然必定摔倒。老年人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

明阳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前去帮忙搀扶，于是就和建勇一左一右支撑着不省人事的礼锡。

明阳尚是高中生，虽说会喝酒了，但最多也只是喝一点点，小酌怡情，喝的多了会被芬芬数落，所以他从来都是很克制的。此刻在爷爷身边，闻着他身上浓重的酒气，也有些反胃，难怪奶奶禁止爷爷喝酒。

明阳担心道：“小叔，爷爷怎么喝成这样，我们这样把他扶回去不会被骂吧？”

建勇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那还能怎么样呢，睡觉会收留一个醉鬼等他醒酒？没事，你爷爷反正因为喝酒被骂得多了，他自己都不在乎了，再说了，他现在人都不清醒呢。你怎么这么晚还出门？”

明阳面色紧张，“我悄悄溜出来买零食的，但是开昌爷爷家断货了，所以没买到。”

在村里，各人有各人的朋友，譬如陈蓉和小君几个孩子，丽梅和竹苓几个妇女，建勇和丐和几个爷们，再有就是慈卿和小姝几个老姐妹。

老人们总是会在饭后睡前出门散步，或坐在凉亭的长凳上话儿女的家长里短，或摇着手工简单的蒲扇回望过去的人生，反正总不会缺话题。

有时候，慈卿会跟几个老人去小姝家，她们看着电视聊着家常，等到月上柳梢头才各自分手回家，否则儿女担心老人怎么晚还不着家是否是在外面出了事。而此刻，慈卿正在家和坤川的老母亲书文收看新闻节目，只为了等节目尾声的天气预报。

房间里没开灯，因为两个老人觉得电视荧幕发出的围观就已经足够照明，再则就是为了省电。

书文说：“老姐姐，其实咱们都这个岁数了，子女的事情就不用管太多了。他们的媳妇，他们的儿女，都是他们自己的事，你如果插手太多，反而让他们厌烦，但实际上你是好意。就拿我来说吧，早年坤川刚娶了书琴回来，我也是看她什么地方都不顺眼。我嫌她不够勤快，做事手脚不麻利，对待丈夫不够细心，教育孩子有没有耐心，总之就是挑不出一点好。她呢，也不喜欢我，但爱着婆媳关系，也因为有个坤川夹在中间，她总不能跟我翻脸，所以刚开始那三年过的，拧巴的呀。”

“书琴这孩子，我瞧着还不错呀，对长辈也有礼貌，你当年怎么就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