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巳（16）（1 / 2）

傍晚的天??分昏?，??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似的。

陈蓉和沁束在门口走廊玩编花绳，慈卿端了一碗螺丝汤出来放在吃饭时坐的长凳上。

“外婆，这绿油油的是什么东西啊？”沁束问。

“这是好东西，是你小舅舅从外面江里面捉到的，如果放在菜市场卖，得几十块一斤呢。”

慈卿分了牙签给两个孙女，陈蓉见沁束只是呆坐着，想来是不不知道怎么吃螺丝，于是表现欲也就上来了。

陈蓉捏起一枚螺丝，封住螺嘴用力用吸出螺肉，憋的小脸红彤彤的才艰难吃到了肉。

慈卿道：“阿蓉虽然还是不太会吸，但比上次已经好多了。我不是给了你们一人一根牙签嘛，要好好利用起来。你们看，用牙签是可以把肉挑出来的，不过不要吃尾肠。”

陈蓉照着奶奶的样子做了一遍，果然轻松的吃到了螺丝肉。

沁束年纪小，还是没有掌握诀窍，于是陈蓉便一枚一枚的把肉挑出来给妹妹吃。

慈卿笑道：“螺丝肉清热明目，是下酒的好东西。你们爷爷和小爷爷他们经常喝酒的时候挑螺丝肉吃，半个小时不到就把一下午捉来的螺丝都吃完了，阿蓉爸爸就又得挑好的天气去捉。”

“奶奶，雲雲这几天怎么都不在家，她去哪儿了？”阿蓉问。

慈卿带上老花眼镜，不然挑螺丝肉看着费劲，“跟她妈去她外婆家了吧，我听你爷爷是这么说的。她才不见几天，你就想她了呀。”

陈雲雲是礼銳小儿子升亮的孙女，和陈蓉同龄，两人在学校里是同班。

“我才没有想她，下课玩游戏的时候组阵营，她总是在我和家渝之间摇摆不定，虽然大多数时候都跟我组在一起，但也有几次选了家渝。”

慈卿推了推眼镜，“她跟家里是堂兄妹，有时候当然就选他了。”

“可我跟她也是姐妹关系，我们家和小爷爷家是亲戚呢。”

“亲戚之间也分亲疏的。阿蓉，你想，我们家跟他们家是亲戚关系是因为爷爷和她的爷爷，就是你的小爷爷，这两个老头子是亲兄弟。他们各自都娶了老婆，生了孩子，也就是升明和升亮兄弟俩，你们爷爷的孩子呢，就是你爸、你大伯二伯、你姑姑，这些人是堂兄弟关系。然后他们的孩子呢也都各自生了自己的孩子，也就是你，家渝、雲雲。到了你们这一代，血缘关系就又淡下去一层。”

沁束道：“外婆，那我和阿蓉姐姐谁跟你更亲？”

慈卿摸了摸沁束的脑袋，“你们俩都是我的宝贝孙女，没有谁比谁更重要，没有谁比谁不重要。还有阿阳，阿冉，和丽梅肚子里即将出生的孩子，都是奶奶的宝贝。”

“可别人说我是外孙女，比孙女不亲一些。”

“他们跟你开玩笑呢，奶奶只有你这一个外孙女，当然宝贝了。”

阿蓉道：“沁束，你不用担心的，奶奶有三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女儿。你是姑姑的女儿，是我的妹妹，是奶奶唯一的外孙女。”

沁束这才放心了，“奶奶，我什么时候能见到阿冉姐姐呢？我只听你们说起过，却从来没有见过她，我也没有见过二舅舅和二舅母。”

慈卿道：“你二舅舅工作很忙，阿冉姐姐要专心学业，等放暑假了他们就会上来，沁束那么乖，二舅舅一定会很喜欢你。”

“奶奶，我有自己的兄弟姐妹，爷爷也有自己的兄弟姐妹，那你的兄弟姐妹在哪里呀？”陈蓉问。

慈卿的眼睛有些眯着，眼中含着朦胧而闪烁的笑意，“奶奶呀，有哥哥，还有妹妹。哥哥很疼我，妹妹很乖巧，小时候家里穷，日子苦，但却不觉得难熬。只是现在和他们不常见面了。”

“为什么不见面了呢，是你们吵架了吗？”

“我们有各自的家庭，各自的儿女，每天的事情千头万绪，哪里还能去联络感情？”慈卿心下密密匝匝地刺进无数的酸楚与感慨，“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见什么呢？”

陈蓉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奶奶少和兄弟姐妹见面，但她能感知到奶奶心中的悲苦。此刻见到奶奶神色暗淡，不免生出几分低落的愁绪。

慈卿笑道：“小孩子家家的也学会皱眉了。奶奶没事，端午节时你舅公爷那边会请戏班子唱戏，还会包各种馅儿的粽子，有你最喜欢吃的红豆馅，到时候奶奶带你过去玩，正好那天还是你的生日。”

陈蓉想起在村里的祠堂看戏的场面，戏台上浓妆艳抹的戏子穿着华服咿咿呀呀，全情投入。虽然她完全听不懂戏，但会期盼着赶紧演完文戏，开始武戏，武刀弄枪的那才有意思呢。

正和奶奶说话呢，沁束瞥见马路边的空地上停了一辆白色轿车，从车上下来一个男人和一个女生。

沁束指着他们的方向道：“他们好像在往我们家走来。”

慈卿和陈蓉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但慈卿年老视力下降，即便戴了眼镜也不能看的十分清楚，只见到两个模糊的熟悉的身影，仿佛是她日思夜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