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名马（1 / 2）
唐秀才是一个很仁义的人，性情绝对温和，等闲不会生气。
读书人嘛，奉行君子动口不动手，起初他马连勇捧着胭脂水粉盒要找杏花叙旧，言行诸多不端周，人唐秀才还心平气和跟他讲道理来着，说你嫂夫人与愚兄我二人情投意合，前日里已喜结鸳盟，你要道喜却也不晚，拉拉扯扯又是作甚？
结果咣当一拳，登时二齿崩飞！
正所谓是士可忍，孰不可忍，现在一向温文尔雅的唐秀才也生气了，照着镜子面容扭曲，并且开始破口大骂。
门牙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涉及吃肉、喝粥、兜风、言谈、仪容、脸面、廉耻等等诸多方面，失去门牙的后果甚至能够严重到影响仕途，没有人能理解唐秀才此时心中的愤怒与绝望。要他马家一百两银子，那是便宜了马连勇这条恶棍，要不是看在杏花的面子上，唐秀才今日定要上书县衙，判他一个调戏有夫之妇并以无故殴打生员之罪，将之法办，秋后问斩！
你放心，一百两银子马老财他们家肯定拿得出来，唐秀才之所以没有狮子大开口原因有三：一，唐秀才人厚道，外加杏花面子。
二，凡事过犹不及，不能坏了名声，让人说道。
三，借刀杀人。
所谓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就算今年地里头庄稼收成再好，这生衣食住行生老死病死婚丧嫁娶诸般尽多开销，那村里的人家便就地主大户也没几个闲钱。所以说杀人不用刀，这一百两银子的赔偿款马老财他们家肯定会给，但回去马连勇就得捱收拾，最少打折一条腿，乡里人不惯着这。
打死也是活该，有理走遍天下。
……
……
唐秀才家是独门独院，就小两口儿，院里有鸡有鸭有纺车，小日子过的不赖。
莫虚一个人随同他的杏花嫂和秀儿妹来到家门口，说你姐儿俩搁这等着，我进去跟唐兄聊聊，唐兄大号叫啥来着？
“唐寅。“
……
唐寅，字文轩，年二十有六，正经读书人。
吓莫虚一跳：“久闻唐兄大名，小弟姓莫名虚，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这唐寅肯定不会画画，但是书法极好，登堂入室只见得墨宝处处，四壁尽是铁划银钩，桌案显眼处置有两颗门牙：“若是说客，出门直走。“
唐寅背对莫虚，冷冷说道。
“张自在认识吗？“
“不识。“
“唐伯虎认识吗？“
“不识。“
“王羲之认识吗？“
“亦不识。“
“那，胡白认识吗？“
“当朝太子师，大学士胡白，池鱼书院山长公，试问天下谁不识！“
“胡白是个大骗子。“
“你……滚粗去！“
“唐兄啊，一百两银子和一本书，你选哪个？“
唐寅霍然转身，双眉已然挑起：“你这厮不请自来，胡言乱语，好不放肆！可知我唐寅，唐唐、唐诗三百首？“
莫虚高高举着一本书，就像举着整个异世界：“牛皮不是吹的，你先看过再说。“
……
“这？这是要杀头的！“
唐寅翻读三页，头发彻底凌乱：“你！你从哪里弄来的？”
“地球。”
……
“拿去拿去，收走收走！尽皆犯禁乱朝之言，看上一眼也是死罪！“
“可是你已经看过了。“
……
“兄弟，银子我不要了，马连勇你提走，你我二人只当今生今世未曾相识从未谋面，如何？”
“ok，他用拳头打倒你，你家工人揍趴他，你俩互相ko，扯平。”
“且慢，书拿走！”
……
……
虚虚此行最为英明的决定就是带上了这个蛇皮口袋，这玩意不但防雨，而且特别能装，现在中午吃剩下的饭菜都用油纸包好装在里面，一点也没有浪费。司马煮酒她既然要去拍马，朱大少爷自然会亲自陪同，说实话司马女侠长得浓眉大眼，胯宽腿长，分明就是一匹漂亮的胭脂马，各方面特别符合朱大少爷的审美。
因此在旧州镇骡马市的拍卖会上，当司马女侠已经囊中羞涩到了夹紧双腿的时候，身家亿万两金票的天下第一低调隐藏富豪朱富贵淡然举手：“现银、一万两千二百、五十二两！”
语声落处，四下一寂！
但是江州齐家的齐少庄主和宛州杨家的杨三公子均不知晓这一内幕，因此二人还在疯了一样往上抬价：“现银一万三千两、一万三千五百两！一万四千两！一万四千二百两——”
场面已经失控了，此时虚虚才赶到：“大少大少，什么情况？”
现在的情况是本次拍卖会进行到了最为引人瞩目的一场，本场之头马即千里宝驹“月照玉狮子”在拍，而现场众多爱马豪客之中只余三个席位还在争拍，分别是：名州司马家、柳州齐家、宛州杨家。都是武学世家，出手相当豪横，是以司马青梅小姐此时满脸通红，分明就要被气哭了：“算了算了不拍了，这也太离谱了吧？”
“哼哼~~”
不拍是不可能的，这绝对是面子问题，在名州城的地界儿拍马，几个外来暴发户也敢嚣张跋扈？
是以朱大少爷：“一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俩八八内个、八两二钱！”
“大哥你快得了吧你，嘴都拍瓢了还搁这拍，这拍卖价可不能乱喊，要拍到有钱给人嘛你？”
“我不管，我乐意，我就为了出一口气！”
“不值。”
莫虚摇头，望向那马。
钱不是问题，问题是得值，莫虚已经看到了那一匹传说中的千里马，“月照玉狮子”。
跑马场很大，像个足球场。
赭黄的沙土地上四蹄翻飞，黄沙飞扬，黄土漫天，却只有一匹银色的马儿在奔跑，身如一道银色闪电，鬃如一面银色旗帜。
日头照见银光熠熠，月光之中宛若星辉。
通体银白蹄也银亮，奔驰之际灿若星河。
可是帝星没有星河。
不能说是扫兴，只能说是眼缘，这匹马奔跑速度是很快，身姿矫健皮毛也鲜亮，骑上去更是拉风，但有一点，它不是战马。
是公马，但不是战马。
莫虚见过这种马，它是一匹赛马：“魔域大陆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