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进退两难(1 / 1)
从王坑出发,到宣平是5里山路,到丽水也是5里山路。
宣平撤县以后,村民们但凡有严重点的病需要到大医院的,往往选择去丽水。
这次去丽水,徐桐花是孤身一人独自抱了儿子过去的。长长的插花岭像一条细细的布线镶嵌在青山隐隐之间。
风景很美,人却非常崩溃。
抱着手里半死不活的儿子,想起被关在公社学习班里的老公,两个在宣平医院等待手术的年幼女儿,还有留在家里被婆婆嫌弃的小女儿。徐桐花只有咬紧牙关。
既然投胎到我家了,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不能放弃你。徐桐花擦擦眼睛,拿出水壶灌上冷水,抱起儿子软绵绵的身体又出发。
王坑海拔高,插花岭又长又陡。走在岭上,感觉台阶与膝盖齐平,上几级台阶就要喘口气。
插花岭原来叫油坑岭,因为岭头的村庄就叫油坑。
据说改名叫插花岭是因为当年水头村的大地主从丽水大地方迎娶一位美娇娘。花轿抬着新娘过这条岭的时候,山高岭陡,未过门的新娘连轿子一起摔落悬崖,香消玉殒。
大地主痛惜不已,为了怀念他这未过门的媳妇,发愿在山脚修建了一个插花娘娘庙。
也因为他未过门的媳妇喜欢头插鲜花,他就在庙里养花布茶施药,为过往乡民提供方便,直至终老。
受了恩惠的乡民过这条岭的时候,就会在插花娘娘落轿殒命的位置插一根树枝或者野花。
痴情的大地主已经早就化成云烟随插花娘娘同去,而插花岭的名字就这样叫了下来。
美丽的传说只能凸显插花岭的陡峭险峻,徐桐花顾不上欣赏路边的美景,她的心思都在儿子身上,只想早点赶去医院。
地区医院的医生其实也没有什么特效药。对于牛皮糖大哥的胸膜炎,既然是发炎,那就针对性的消炎。一天打两针庆大霉素,小小的屁股没两天就都是淤青,无处下针了。
徐桐花心系两头,干瘪的钱包也不允许她在医院长久的呆下去。
好心的主治大夫摇摇头说:“这病情拖的时间长了,家长也耗不起。要不试试吃吃中药养养看吧。死生有命,宣平丽水都看过了,家长也算尽力。”
徐桐花无奈的抱着儿子办理了出院手续。主治大夫推荐的中医就在插花娘娘庙底下的萧桃村。
萧桃村的中医名声在外,但他并不开堂行医,他也和村民一起下地干活。
徐桐花一路打听了过去,终于在田头找到了他。老中医推辞了一番,说自己并无行医资格,可不敢草菅人命。
徐桐花急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这个儿子医院已经给他判了死刑推出来的,你就当行行好,死马当活马医。有什么问题我都是衘环以报,绝不怪罪。
老中医回到家里搜搜罗罗的包了几包草药递给徐桐花,让她回去煎了给儿子喝。又特别交待,你这几贴吃完一定要带小孩过来我看看再继续开药。
徐桐花谢过老中医,如获至宝的抱着儿子开始攀爬插花岭。
“你知道吗?在以后的三年中,这条插花岭就成了我哥的生命线。我妈在这条岭上读懂了进退两难。”牛皮糖用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摩挲,搂着我轻声说道。
“唉,我也开始为你妈妈揪心了,那几年确实过的不容易。”我往牛皮糖的臂弯里钻了一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