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雪霁山庄（1 / 1）

一路飞奔催马不停，羊裘伯与金不五火速到长安报屈九问被救之事。何贵也随后赶到长安。在洛阳之时何贵听那金不五酒后大言，说羊裘伯乃是诚王所指派，专在蜀州剿匪，虽只是一校尉，但可调动蜀州全州兵马，剿匪事成之后，富贵不可限量。何贵闻言心动，亦愿随羊校尉剿灭西蜀大盗。

何贵到长安不去那兵部衙门，却设法找到了金不五。原来陆海斋要何贵送到兵部的文书，详记屈九问被劫去之事由，此乃羊裘伯做事不力，到兵部不好遮掩。金不五知其中利害，便托何贵拖延十几日再送到兵部。于是羊裘伯所报，只道来敌之强，更申明剿匪之迫，朝廷押解一囚犯，几路疑兵，迂回远绕，尚不能行，匪患之焰，何其嚣也。

兵部见羊裘伯所报，又呈给诚王，诚王虽怒，但羊裘伯乃其麾下武将，又是自己举荐，只好作罢，并道：“今后西蜀诸匪，一经擒伏，就地正法，枭首传京。”

羊裘伯见此事无人追究，何贵便把文书和信送到，兵部竟不再过问，只令羊裘伯再入蜀剿匪。羊裘伯见何贵有意随自己，便修书至襄阳，同时报请兵部，着何贵为步弓副尉，一同进蜀。入蜀路上，金不五与何贵说起这西蜀贼军之事。

这义军有两处山寨，由七人统领，武林人称西蜀七侠，为首自然是西蜀大侠杨烈，然后是金算指郭明喻、琴箫书生宋远阳、伏魔罗汉元鼎、义丐风游、叠云手司马崧、神剑仙子凌飞雪。杨烈乃西蜀大侠杨伯雄之子，行事与其父一般，杨伯雄去世之后，人又称杨烈为西蜀大侠，这杨家武学承自少林，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元鼎便是杨烈幼时在少林习武时的师弟。风游本是丐帮分舵主，在蜀州帮众弟子众多，其中不少帮众，时而落草为寇，时而持棒乞讨。风游为帮众寻安身之处，便找到司马崧的屋山寨，带领丐帮帮众入伙，只是一些帮众在山寨中，其余依然散落各处，一是乞食，二也可做眼线。司马崧武学承自峨嵋派，尤精峨嵋绝技叠云手，故江湖中人以此称之。后来杨烈名震西蜀，司马崧便避位让贤，请来杨烈做首领，郭明喻在荆州听闻杨烈之名也来相助。当年在蒲城，耿忠被误伤殒命，宋远阳已先得知耿忠所劝，带领大家从城北突围而出，救了群雄。杨烈见宋远阳武功卓绝，也邀他加入义军，宋远阳的师妹紧随而来。郭明喻见山寨渐成气候，便建言几人结义，奉杨烈为首，各排次序，皆领管一事。七侠武艺超群，又各展所能，一时间义军之势壮大起来。

当日杨慕与耿毅结拜后，便回转蜀州，到屋山寨。那屋山在成都西南四百里，东临峨嵋山，山顶有平地万亩，四周壁立千仞，故义军建寨于此，聚粮练兵，招抚义士。这日清晨，杨慕习练剑法，四遭浓翠欲滴、飞瀑卷雪，一番舞练之后，心旷神怡。此时杨烈等人不在山寨，杨慕便到聚义堂视事，暂掌寨令。本来屈九问被擒，不少义兵议论纷纷，有说屈先生乃老书生一个，不禁官兵拷打，定要屈服，他熟知山寨形便，引官兵来打，山寨可危。也有说屈先生被官兵枭首，已经悬在成都城上。后来屈九问已被救回的消息传来，寨内人心稍安。杨慕依屈先生所定理寨之法，人心动则劳其形，多加了操练。

门外有人报凌首领到了，杨慕见来人正是神剑仙子凌飞雪，忙上前道：“凌姑姑，师父他随我爹救下屈先生，不久便回蜀中。”宋远阳与凌飞雪是同门师兄妹，因义军事务繁杂，西蜀七侠常各自奔波，加之宋远阳又刻意避开凌飞雪，因此凌飞雪每次见到杨慕都会旁敲侧击地问宋远阳的近况。杨慕有时没提到，就会被凌飞雪籍由它事数落，所以杨慕便每次先报说师父的行踪。果然凌飞雪假装不在乎道：“我又没有问他，芸儿说你的剑法又精进了，你师父传授你什么绝招了？”杨慕笑道：“哪有什么绝招，师父会的，凌姑姑肯定也会。不过在洛阳结拜了一个义兄，出自武当，切磋了几日武艺，感悟不少。”

凌飞雪心道：我等与武当来往极少，而武当弟子中能与慕儿比肩，必然是李玉清的高徒。十几年前杨大哥与李玉清一场比试，几近不共戴天之仇，如今二代弟子间能化干戈为玉帛，也是好事。于是问道：“你这位义兄在何处？”杨慕答道：“这位义兄侠义心肠，我打算请他加入义军，所以邀他到成都，估计半月后就能见到了。”凌飞雪点头道：“天下豪杰，只要有侠义心，都可以为义军出力，慕儿，你也会为山寨招揽英雄了。”杨慕笑道：“我做的还很少，舅舅去川西羌寨，与羌人联手，真是厉害。”

当初凌飞雪加入义军只是跟随宋远阳，其心底对江湖事并不热心。近几年义军声势更盛，郭明喻和司马崧二人多处联络江湖豪杰，大有攻据蜀州并吞四方之意。凌飞雪已有些厌倦与朝廷厮杀、江湖争斗，只是淡淡地说道：“羌人未必可信。”然后问道：“你有回峨眉山看你娘吗？”

杨慕回道：“等舅舅回来，我交了掌寨令就回去。”凌飞雪说道：“我在此处掌寨，你去看你娘吧。”

杨慕离了屋山，便朝峨眉山去。司马家在峨眉山有一处庄院名作雪霁山庄，当初司马崧将妹妹司马贞许配给杨烈，这庄院便送给了杨烈。

一路上，杨慕盘算，等义兄到了成都，我便先邀他到峨眉山一游，再到山寨。峨嵋派与雪霁山庄各在不同山峰，平时两不相扰，杨慕却见到几个素袍的峨嵋派女弟子站在山庄门口高声喧闹，只见一体态婀娜、肤色稍黑的少女正与她们吵闹，那少女正是妹妹杨芸。只听杨芸厉声道：“都说了多少遍了，没见到有小女孩跑来。”一个年长的峨嵋弟子回道：“你说没有，还怕我们搜吗？”杨芸怒眉一扬，朝那人道：“妙真，你们峨嵋派好大威风，我们雪霁山庄岂是你们说搜就搜！”

杨慕不知何事，忙赶上前去，喊道：“大家不要吵了，怎么回事？”杨芸见哥哥来，便道：“你们想搜，就问我哥哥吧。”杨慕丰采俊逸，蜀中闻名。平日杨慕在雪霁山庄后的山峰上练剑，引得峨嵋派的女弟子偷偷去看。峨嵋弟子见是杨慕，刚刚还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竟都扭捏起来，那妙真对年龄较小的师妹说道：“妙清，你是不是看到楚楚偷跑到雪霁山庄，和杨居士说一下。”妙清含羞望着朝杨慕，然后拉住另一个峨嵋弟子，细声说道：“我和妙琴都有看到楚楚跑进了雪霁山庄。”妙琴呆呆地望着杨慕，竟不知说什么。

杨芸见她们刚刚和自己对吵，如狮吼虎啸一般。此时见了杨慕，竟都细言细语起来，嘲笑道：“人都在你们眼前了，还要进去搜吗？”

妙真朝杨慕施礼道：“杨居士，我派新收的小弟子不服管教，跑进雪霁山庄藏了起来，还请杨居士把人放回。”

杨芸哼了一声：“这么凶的师姐，换我我也跑。”妙真忍住怒气不答话。

杨慕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峨嵋派新收的弟子，被年纪较大一些的师姐欺负，受了委屈就跑来求雪霁山庄收留，以前常出这些事。杨慕幼时还见过妙真被自己的师姐欺负，躲在林中哭。杨慕抱拳道：“妙真师姐，你们且回去，我们回去山庄问下仆人，果真有此事，我们定把人送回贵派。”

峨嵋弟子见杨慕如此说，也不好再催迫，妙真回礼，转身带着几人离开了，妙琴边走边回头望向杨慕。

杨芸笑吟吟地说道：“哥哥不如在峨眉山立一座山寨，保准不少峨嵋弟子前来。”杨慕径直走进山庄，说道：“还是把人送回去吧。”杨芸却道：“送简单，但是那孩子不愿意，不如哥哥去劝一下。”

说着两人来到客堂，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蜷缩坐着，脸上还挂着泪珠，丫鬟给她端了一碗粥，那小女孩边喝粥，边警惕地望着外面。杨芸走上前去说道：“楚楚不用怕，她们已经被这位大哥哥赶跑了。”楚楚痴痴地看着杨慕，突然放下粥，往前抱住杨慕的小腿，带着哭腔道：“大哥哥救救我，她们总欺负我，我就待在这里，可以给你们挑水缝衣服。”

杨慕想已经答应了妙真，不好食言，况且两家同在一山，伤了和气总是不便，只好道：“你若不想在峨嵋派，也要和晴云老前辈说。这样你随我去，与你几位师姐言明，以后也好在这山上相处。”楚楚死命摇头道：“我不要去，她们不是我师姐，我不要去。”

杨慕见无法，便道：“你不想回峨嵋派，待在这里也会被她们找到，不如我送你去屋山。”然后杨慕望向杨芸，说道：“让她随凌姑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