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大邑县衙(1 / 2)
众人宴后,福安上前道:“夫人和小姐听说甥少爷来了,要请甥少爷到楼上一见。”陆麟忙道:“对对,毅儿,我这一高兴就忘了,你舅母和表妹在楼上呢,你快去见见。”
耿毅早把甲胄卸下,身着戎袍,到楼上请安。
陆夫人和陆婉见着耿毅,自是欣喜万分,一直嘘寒问暖。春梅见耿毅越发像其父之貌,心中即喜且悲,为耿夫人寡居而伤感,竟偷偷垂泪。
陆夫人问耿毅:“小瑶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耿毅想起小瑶要保护魏尚宫,不肯离开长安,只好道:“毅儿赴川剿匪,不便带家眷。”
陆夫人笑道:“这话怎说的,你舅舅也是来剿匪,我们也跟着来了呀。”
春梅却道:“夫人还说呢,前日夜里可吓得不轻。”耿毅此时方知有川匪夜袭之事。
陆婉道:“表哥,你来了,就把这些山贼全捉住,让他们不能再害人。”
耿毅微微一笑,想起陆婉当初误把杨慕当作神仙。
荡寇营过了剑门关仅是稍作歇息,即刻开拔赴绵竹,陆通判一家正好随行。郭泰领麾下兵马,留剑门关接应赵羡大营。
荡寇营迤逦向绵竹而来,路上竟丝毫不见纷扰,径直入了绵竹城内。游击将军池凤岐闻得耿毅到绵竹,先来迎接,先安顿下来。原来池凤岐探得屋山寨聚义堂耿忠牌位之事,已晓知杨烈乃耿毅杀父仇人。池凤岐盘算耿毅曾在匪军中,必熟知其强弱,此番破贼定仗耿毅出力,遂将杨烈、耿忠及耿毅之事前后渊源报与枢密院。赵羡、陆麟皆得枢密院密札,也得知事情原委。
陆麟更是大惊,安能料知自己姐夫竟是亡于西蜀大盗杨烈之手,急令福安派人去请耿毅。耿毅本要整备兵马,先去雪山寨一探,听说舅舅有事商议,便驰马而来。
进得官衙,耿毅见陆麟手上捏着信札,忙问何事。
陆麟问道:“朝廷已知你当初不慎陷身匪巢,也探得杨烈乃是你杀父仇人,我着实惊诧。尔父亡于杨烈之手,你知也不知?”
耿毅跪道:“舅舅,毅儿知此事,杨烈特立了灵位,早晚供奉。”
陆麟叹道:“杀父乃不共戴天之仇,且杨烈乃祸国大盗,你为何不早寻机会除之?”
耿毅道:“毅儿一时糊涂。”
“哪里是一时糊涂,你既知道此事,何不告诉我和你外公,你若担心你娘,是可以不告诉她,为何也不告诉我?”陆麟猛得来回踱步,接着道:“家仇国恨,此番必要剿除杨逆。”
耿毅回兵营路上,骑在马背上,思绪万千,心道:“当初我仰慕杨烈等人侠肝义胆,竟至于忘了杀父之仇,不管是误杀还是另有隐情。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耿毅久在朝廷,渐渐不赞同义军所为,又被陆麟当头棒喝,这才猛得醒悟。
得了密札的赵羡却颇庆幸,心道:“此番不愁你不出死力。”赵羡领铁甲军入得剑门关,一刻不停留,径直奔成都而来,随行有赤奴、垩儿、墨行和魏坤四大护卫。诚王和魏氏相斗,两败俱亡,铁甲军和神箭营皆归于赵羡麾下。皇上赐婚,将安安郡主下嫁赵羡,诚王旧部自然愿投赵羡营内。
陆麟甫到成都,拜会太守大人后,便至衙署视事。通判掌管钱粮、诉讼之责,州府中位居太守之下。陆麟坐堂三日竟仅见一桩讼案,还是两家富户争宅基地。陆麟入仕十余年,任五年通判,熟晓讼事,接连三日不见诉讼、不见卷宗,心道必有古怪,唤来福安,要出门一行。
福安道:“老爷,我们刚到成都,这本地官员多有来府上拜会的,您却一概不见,只在官署中接应,恐怕以后不易”
“不易什么?”陆麟说道,“你只看到众官来拜会,不知这其中深浅。想这杨逆横行蜀地多年,剿灭不绝,自有反贼啸聚之因,恐怕还有吏治毁坏。”
“老爷以为,这成都官员多是贪墨之人。”
“贪不贪,不好说,恐怕都是惰政之人。”
“老爷有什么打算?”
“你随我到乡县中,亲眼看看成都吏治如何?”
“老爷,这蜀地匪逆横行,只我两人,恐怕不安稳。”福安道出心中担忧,“不如请耿毅少爷派护卫随行。”
“带那么多护卫,岂不大张旗鼓,还怎么避人眼目,就让陈良和郑彪一起吧。”
陈良和郑彪早年跟随陆海斋、耿忠,后来由陆海斋举荐都做到都头。因见陆麟入蜀剿匪,陆海斋虽知国家所需,亦担忧儿子,便让陈良、郑彪二人赴蜀相助。陆麟与陈、郑二人也相熟,感念其不畏艰辛,荐二人升任都尉。
福安仍感不妥,自去找耿毅相商,耿毅心念进剿之事,便让郭泰随舅舅一行,顺探川西匪情。
五人乔装骑驴,一路朝西,往大邑县寻访。川西百姓闻得朝廷大军入蜀,皆知必有恶战,不少人设法避兵祸去了,故而人烟稀少,农桑荒败。陆麟见此等情状,感叹杨逆之祸,陷黎民于水火。
到了大邑县城,陆麟等才见有百姓。但街上仍是一派萧条之感,沿街铺子十之八九都紧闭门户。路人见得陆麟五人,都远远躲避。尽管五人乔扮商人,但人人皆知兵衅将起,此时敢四处游荡的,不是匪逆便是官军。
陆麟本欲探吏治情形,却见如此萧败之状,只好径直往大邑县衙。出人意料的是县衙前却有三百余名百姓聚集,却被绳索牵绑,一片呼号悲哭之声。陆麟细看方知是剿匪调征的役夫,供运粮器械、扎营驱遣之用。
陆麟大怒,令陈良拿出官印文书,着衙役速传县令来。衙役见是州官,忙报与县令。大邑县令姓叶,闻报急来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