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德侵袭（2 / 2）
当他从冰滑道上的一处高坡再次获得灵力动力的时候，就意味着他要冲出幻境了。他带着化作冰垫的帕帕尼亚，从高空落到侦察军营总部，不偏不倚，正好落在正中央，他举起手接住还在半空的冰垫，然而在他抬头却发现天空变得异常刺眼，几乎无法看清冰垫在何处。军营里的人不知道去了哪儿，往昔的和平的景象已然不在，而且这种死寂似乎持续了有一段时间。在一处红砖搭建的小型教堂里，引起了汤汤的注意，那不属于侦察的分辖区域，他快步走到门口，发现里面的景物令他瞠目结舌，一个小小的月光教堂里竟然充满着最为血腥暴力的事物。
汤汤不敢相信眼前这一片景象是真实的：大片大片的尸体堆积在教堂圣祷台上，幽暗的光线照射着这些浑身沾染了绯红的尸体，显得异常凄惨，他们就像被人屠宰的家禽死在一块。穹顶上的光线时常被断断续续，一只长着无数鱼鳍，头部长在尾部，两侧有着宽大的晶蓝色菱形翅膀的生物在教堂狭小的空间上漂浮着，它的颈部宛如一个安置在斑斓肉身上的滚轮，带着头部可以随时调换位置。它的颜色好比教堂上的五彩玻璃一样，汤汤被这个怪物惊吓到了。
在小时候，那时的他曾经读到过关于尼德族的故事，他们的诞生是一批由一位真理灵持有者引导的一次灾难革命，人们因为灵光而跟随他最后被弱化降灵。而他们毫不在意，最后宁愿为了灵光变成动物，而那个被大家称之为先驱的人，有一种特别的癖好，他擅自改动真理殿堂的设计，把自己绘制的一种骇人奇异的生物相貌嵌入了惩罚机关内。最后那些最初一批弱化降灵的都被其余其他集合后来派出的士兵杀害，而接下来的一批无药可救的跟随者就都会被弱化降灵成为类似的模样。他全都想起来了，就是这样的生物，它们荒诞诡谲，而这位掀起这般恐慌的首领也最终被赐死。据说他的给周围带来了大批河水发源地的发黑，植物茎秆腐蚀，花朵上长满暗红的绒毛，生物只能发出嘶哑的吼叫，空气中总是若有若无漂浮着腥臭的味道。
这些事情可以追溯到上一个轮回的中叶时期，但是对于轮回这个概念汤汤并不理解，因为若是轮回那么在这时境中所做的还有什么意义呢？从始到终只是重复着一次次的轮回，世界并不能得以得到推进。他觉得轮回只是狭义上的关于自己内心的忸怩罢了，世界时时刻刻都在前进，不存在所谓的轮回。面对这种庞然奇物时，他的内心也受到了动摇，假说最终成为了现实，而这样的现实要夺取他的性命。
这个生物浑身散发着令人压抑的气息，这些从它每一处毛孔中排出的气流有着淡淡风信子的颜色，汤汤想起了自己家前那个多兰儿湖池底的颜色。它的眼珠像是砌上眼眶一般，一动不动，它只能依靠转动脑袋下的脖子来看清汤汤，一股寒意扑来，那显然不是一个自然界里能够孕育出来的物种，它的移动导致下层堆积的尸体开始滚落，失去意识的肉体一团团的滚落下来，在创口里涌溢出暗红血液，血色河流如静脉分布在教堂的昏暗的磨制板岩地面，像是开启了缔结恶魔的契约，在弥漫的途中，血液似乎变得更加鲜活明亮。汤汤看出来那是灵光被注入了这些弥漫的血液支流中，开始了邪恶的运输使命。
砰然一声，那只巨大的奇特生物开始迅速膨胀，转眼间教堂内光芒万丈，透过彩色玻璃的折射使得教堂瞬间被支离破碎的细小彩斑支配，大量的灵光开始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质变成黑褐色的灵光，几乎不再发出光亮，能够看到一些光线被腐蚀的黑暗轮廓在灵光本体的四周，就这样它们渐渐变得物是人非，与其说完成了蜕变不如说彻底被玷污。
汤汤对这些从鲜血中如气泡漂浮出来的黑暗灵光而胆寒，他发自内心对这种被伊达尔和骷髅们称之为尼德灵力的东西感到畏惧。他转身往厅门跑去，再用冰块堵塞门口。最后用巨量的灵光将整个教堂冰封，使其每一处外表上都覆盖着几厘米厚的冰层，但这远远不够，他脚踏大地，向上天祈祷，原谅自己的罪孽，随后开始汲取自然界里散步的灵光，他双脚深深陷入干裂的地面。大地也像从青春的容光焕发瞬间变成了干枯皲裂的老年，他在教堂附近范围内形成一一个冰封的巨大矩形，它坚硬的冰块表皮使得内部被封锁的怪物很难再次出来。
果不其然，那只斑驳色彩的生物开始将自己的菱形翅膀像飞镖一样甩出，教堂穹顶瞬间被它的化为如数以万计的彩色鳞片，随后像落叶一样衰败跌落，在地面上化为尘埃。而当它攻击矩形冰阵的时候，就束手无策了，汤汤把防御做到了极致。内部的尼德族生物疯狂旋动脖子的位置，在旋转的同时他的翅膀再次生长出来，它将其中三条鱼鳍伸长，形成人类双腿的模样在地面上走动，践踏着尸体。汤汤看着士兵们的尸体被侮辱成这样，实在于心不忍，从胃部的深处对那些破烂流出的内脏感到作呕。他依旧不会动摇自己巩固防御的决心，如果它真的出来了，那么将会对外界造成巨大的威胁。同时汤汤也注意到，那个按钮所在的要务室玻璃上沾染了血液和碎肉，说明他们是在无知无觉的时候被苏醒的尼德族杀害的，他们用尽了余力呼唤自己回来！
那只怪物开始安静下来，鼓动自己的鱼鳍然后收敛贴紧表皮，每一处空缺都恰好的被鳍片覆盖，就像生成了一面坚不可摧的鳞甲，这些铠甲般的鳞片厚实地武装着它的肉体，然后，它开始游上上空，好像挂在天空的斑驳灯泡。所有人都以为它正要结束了，可是似乎并不是这样的，它竟然瞬间俯冲，暴走在冰矩阵封印里，四处乱撞，冰面很快就被撞得出现了裂缝，汤汤几乎来不及加固，它的攻势愈发猛烈，几乎要把内部弄得一片糟糕，教堂的样子已经完全灰飞烟灭，地面也被砸的凹痕遍地，其中还包括一小块砂石街道也被砸的碎石飞扬。
随之赶来的士兵之中已经是另外东面营地的，本营的难道已经全都死去了吗，队长也是。汤汤甚至有些记不清他们的脸庞。他卯足了劲去抵御这场浩劫，冰矩阵的厚度加厚，已经再在外围裹上网状的灵力纤维维持它的结构。怪物这下终于没辙了，汤汤这次使用的灵力使得周围几公里内的树木全部都枯死了，当然德莱的绿植面积很少，这是毫无疑问的，因此大部分的灵光都是抽取于地下。地下的土质和岩层结构开始坍塌，周围出现了不少的坑洼，至少都深达好几米，最深的到了十几米深，如同一个深渊巨口，几乎见不到底部，无数个坑洞传来呜咽的风声，让悲伤渲染了整个德莱乃至帕尼。
这只怪物蜷缩在一团，身体变得通透晶莹，如同透明的六十二面体水晶球，复杂的鱼鳍结构包裹着它让他不断反射着太阳的光线，汤汤不敢懈怠尽管周围的支援叫他最好休息一会。他就这样再盯着它一会，随后收手准备去倚在树旁喝点水，可没想到他一到大树旁，让他震惊的是大树已经干枯变得如同纸片一样薄脆，接着它倒地摔成了无数片清脆的片块。汤汤内心的愧疚油然而生，这颗香樟树就这么死去了，德莱的绿植原本就少，这颗树算是军营里少有的可供休闲观赏，释放雅兴的绿植。
『没事的，我们知道你那样做肯定是要借助大量的灵光的，所以我们早有了准备，你不需要自责，这是为了我们好，你值得敬佩！』一名东边营地的分队队长对他说，他深深的鞠躬，朝着汤汤。
『可是就算有着如此正当的道理，我还是会觉得忧伤，毕竟那也是一个努力活在世界上的生命，看到它从茂盛变成一地干枯发黑的碎片，我』
汤汤有些哽咽，队长没再说什么，只是向他致以坚定的目光，随后就正步回到了队伍，组织人员。
汤汤发现德莱内部的那个光球终于消失了，化作了一道天空上持久的光芒，而它最终也迎来退散。涅莫娜所留下来的桎梏终于解开了一半，可是浩劫却仍在继续，哪怕只剩下百分之五十都不到。汤汤感受着军营南部吹来的狂野之风，那是大海边岸岬处吹来的温和潮湿的海风，有着大海那宽宏的海量，治愈着人疲乏的心灵。
那只怪物似乎不再动弹了，汤汤打算上前仔细查看一番，他可以任意穿过冰矩阵。这只怪物近看已经不见轮廓了，似乎马上就要不见了一样。它全身完全接近透明，脖子压缩成原来的三分之一，脑袋就像个圆球扣在上面，显得很僵硬，它脚下的尸体已经完全面目全非，应该是刚才的狂暴状态下导致的。汤汤在胸口默默比划着十字，为这些死后仍不能安息的灵魂做着祷告。
『愿天堂有你的位置』汤汤面对它们如是说。
中午，汤汤去浴室清洗汗渍，洗干净就去军营的档案室寻找资料，看看还有没有类似关于尼德族的资料，大部分的书籍之中说明的尼德族都是模棱两可的，没有给予它们确切的特征相貌，大部分都是以“奇闻”，“并非常见的飞禽走兽”，“令人畏惧”之类的元素去形容，但是关于它们的习性还是讲述的偏少，有一本书叫?怪权志?的书籍里记载着尼德族，篇幅不大，但是说明了探险者亲眼见到它们在一片茂盛的森林里的一片空地里食用鬼针草和雏菊，但是目的似乎是攫取它们身上的灵光为己所用，之后有一名因为误触了灌木发出了太大响动，他们逃跑时一位被抓走吃掉了，当探险工会里派出救援队时，那个人在遇害的不远处一片砾石地上，躺在那，当时那个人已经被扯掉左大腿和左臂，看到他们时想说什么，但很快就没了生命气息。后来冒险者们初步判断可能尼德族没有把他完全吃掉是因为他体内的灵光量较少，只是部分集中在被扯咬的位置。
这本书还记载了关于它的部分长相和习性——通常潜伏在阴影之中，有人类的感情，但是比较稀薄，用气味交流，有时也用灵光，长相一般都是骇人的，在人类眼中就是奇闻异兽，三只头，六条腿，睫毛如发长，耳朵比剑首尖，瞳孔像黄色的铜币，生气时皮肤上会显现和叶面的脉络类似的血管，呈现藏青色。之后也都是一些关于他们的所见所闻，提炼出来的信息大多都是无用的，重复的。
汤汤舍弃了午觉，一下午都在捣鼓书籍，除了?怪权志?以外，几乎没有再能够给他更多信息的书籍了，如果这个时候伊达尔还在的话就好了。他望着银镂窗外那厚厚的云朵之下巨大的冰矩阵，那只怪物就像在海洋里游泳的鱼一样在矩阵里缓缓游荡，眼神还是透露着杀意，有时甚至它会把脑袋缩进自己的某一处，用鱼鳍盖住，好像完全已经恢复了正常。汤汤会想：看吧，尼德族也是生命，而且他们的诞生是悲惨的，其实他们也渴望一个美好的命运，一个能够容身的乐园。他摇了摇头，随即打断了这个想法，这是不妥的，大家的性命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一时怜悯而丧失了。
是啊，队长他们已经不在人世了吧？汤汤自问道。是啊，他们已经不在了。汤汤回答道。
里昂在晚上亲自过来慰问汤汤，安抚他的情绪，他同时也被那巨大的冰矩阵给震撼了，在夜晚中，它就像是一个完美的水晶体，如同晶黄琥珀里封存的昆虫，保存着永恒的世纪辉煌，而它更胜一筹，里面的尼德族竟然还在动弹，它的斑驳外表刚好满足了他对这一美学的癖好满足，汤汤则是听了他几句安慰的话后，就一直听到他对那个夜晚的冰矩阵赞不绝口。难不成他在德莱法门面前也是这样子的轻浮吗？汤汤不会这么想，这是他不为人知的一面吧，似乎他觉得在汤汤面前展示这样的一面不成大碍，里昂只把汤汤看作了一个外来客，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关于汤汤内部与德莱的缔结他似乎并不明白。
『啊，多么美妙的结构！这都是你一个人的杰作吗？』他赞叹道。
『是的，但请不要靠的太近』汤汤没想到里昂竟然会摆脱他带他来到冰矩阵的面前，看着这个人对这矩阵有着孩子的好奇，他也一时无话可说，一笑了之。
之后他还问了很多无厘头的话，“这些冰来自于哪里？”，“我可以尝一尝什么味道吗？”，“再不透明一点就比我寝室的镜子好用多了”，之类的话他说了不知道多少，汤汤也了解了里昂实际上对灵力的感知很差，自身的灵欲没有觉醒。所以对他的灵力总是保持无限的好奇。
那只怪物开始活动了，随着身体的舒展，他体内散发着幽兰色的光芒，晚上的它它看起来有些和白天不一样，身体似乎变长了很多，而且那些鱼鳍贴在表面变成了鱼鳞盔甲，斑驳的色彩褪去，剩下深蓝夹杂莹白色的竖条纹状，它的脑袋开始变得像蠕虫一样，它只有一只硕大的眼睛，眼球布满蓝色的血丝，瞳孔如同污染的黄绿色河流结冰之后的颜色，混浊之中参杂着河底的褐色。它身体上分泌着树脂般的黏液，然后很快这些黏液就开始化为气体，它张开涡旋状的轮盘啮齿口气，大口大口呼吸着，身子也随着忽小忽大。
当它觉得吸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大肆的将头部对着地面，身体长长的翘起，形成一股巨大的螺旋，庞大的旋转力使得大地下坚硬的岩石瞬间被钻开，整个地面地动山摇。汤汤连忙让里昂退后，他知道它要从地下逃逸出去！巨大的嘈杂声惊动了附近所有的士兵，进入了戒备状态，所有人都在城楼和箭塔上守着这个庞然大物的出现，很快他就出现在了汤汤的背后，似乎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包括连那血盆大口扑向汤汤。
轰隆一声，里昂和士兵们什么也没帮到，汤汤就被吞噬了，但是似乎它看起来很难受，牙齿不停打颤，又不肯松嘴。随后它继续和汤汤僵持了一会，直到它发出一声尖刺的哀嚎声，飞向半空。而原地的汤汤浑身被固若金汤的冰甲包围着，甚至连他自己都把自己冻僵成石头了。他迅速解冻，没有半点犹豫，高跳后朝着它就是一个冰锥，瞬间重创尼德族怪物，冰锥在刺入它体内后，形成一个满是冰刺的球体再次爆炸，它坚硬的表皮瞬间被蹦烂了一个口子，亮蓝色的血液如瀑布流出，但很快就被它使用灵光补充了肉体。汤汤刚才那一下需要极强的爆发力和大量的灵光，他现在灵光还算足够，但是体力已经不允许他再做刚才那个抛扔动作。
尼德怪物彻底逃脱出来了，恪多斯在几分钟内就被告知了此事，奥露斯此刻因为白日太过于疲惫还在床上酣睡。他没有叫醒他，只是眼神变得凝重，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喜剧感。他走出灰黑色金属走廊，对手下示意，不需要跟随。他这次要对尼德族进行一个真正的制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