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还君明珠双泪垂(1)(2 / 2)
几人喜中带着惆怅饮尽,皆知这团圆宴实则是分别宴。这一别,此生恐无再见之期。
眼见着几人皆带着惆怅不舍,韩德让又笑道:“我此去,无有归期,此间酒楼、茶坊、书斋,皆过契于无且。往后要烦劳俶宝先生,照拂无且一家了。”
“自当尽力。”宋琪应道。
语毕,再无人出声,皆不知说甚好。一世离别之言,谁又说得出口呢?
这一宴精致繁盛,却令人食之无味。尤其鄢如初,几次欲言又止,终落得一言不发。
几人欢宴至夜,送走宋琪后,正欲打烊回家歇息。
鄢如初这才鼓起勇气说道:“无且、善儿可否先回,我有事与韩郎说。”
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王弥生与乔以善识趣地领着孩子离去。
“有甚话不能回家说?”韩德让问道,鄢如初怅然若失的表情已经在告诉他,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待茶坊只剩了他二人,鄢如初才回室内,捧出一只漆盒递在韩德让面前。
他先看看她,才打开漆盒,里面是一柄夹金银丝缂丝团扇,扇面上缂着双飞燕衔石榴花,扇下还压着一物。韩德让将那物取出来,展开,是一面锦绣衾面。
“这是……”韩德让不解。
鄢如初浅笑道:“妾亲手绣的百子锦衾面,赠为韩郎与萧娘新婚之用,祝韩郎萧娘……新婚大喜、百子千孙、百年好合……”
“鄢娘,尔这是……为何?”韩德让打断鄢如初的祝词,凝眉不解。
“韩郎,妾……不能随君同归契丹。”鄢如初忍着泪眼望着他,戚戚着说:“妾思虑许久,君此番归家,首要之事,便是完婚,妾……妾不知……该如何自处。”
韩德让劝慰道:“不是说好,回去我纳尔为小妇,我会护着你……”
“不不不……”鄢如初摇着头,打断韩德让的话,她含泪沉声道:“萧娘乃后族女子,是大辽皇帝外甥女,是韩家拼了命高攀而来。我不想……不想成为君之累赘,君可明白?”
“鄢娘,尔忧思太重……”韩德让说着,靠近一步,握起她的手:“凡事有我,尔不必思虑这些。”
鄢如初仍是微微摇头。萧燕燕乃是后族贵女,下嫁韩家本就屈尊,若未婚夫归去完婚,却带个妾室回家。流言蜚语之下令其失了颜面,难保不盛怒退婚。他归去,必是要从军从政的,万一因这些事败坏了名声……
这些年,韩郎待我已是足够好,我不能再贪心更多,毁他前程。鄢如初思着,笑着哽泪道:“北地苦寒,妾这身子骨,回去恐挨不过两三年。再者,过去之事,如刮骨钢刀,妾不愿……不愿……”
韩德让闻言,缓缓松开她的手,分外怅然。自打当年躲耶律喜隐落了病根,这些年来,鄢娘都是靠着药罐子撑过来的,还常随他辗转奔波,担心受怕。
“抱歉,怨我自私,未曾顾及你。”韩德让说着,有些失神着离去。他此刻思绪紊乱,理不出个头绪。
七年,七年的朝夕相伴……
鄢如初忍着,待他离去后,这才瘫软着坐了下来。伴着呜咽声,泪珠儿断线般滚落,每一滴都串联着昔日种种。
爱,是自私,是占有,是容不下其他的。她懦弱,她不敢去面对他有一位嫡夫人的事实。她只想躲起来,将那些只属于他们的时光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