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挥手从此去,翳凤更骖鸾(1 / 2)
周明世那厢被监视暂且不提,我回到客房,只感到头痛欲裂,扶着头坐在了床沿。
事情分明看起来尽在我的掌握之中,周明世的每一个转变都被我抓在手里,最后的结局也是我预先料到的,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如此心慌意乱?
面对黄锃的疑问,实则我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心底沉着的石头忽然被搬走,我总感觉缺了什么,有种天下偌大,却无事可做,无处可匿之感。
明知道接下来就要赶路了,可是这个时候我只想要坐在床头,盯着窗外的晨光发上半个时辰的呆。
似乎一切都向万事大吉缓缓驶去,可是越是这种时候,我越紧张,越不安。
空白在我的心口膨胀,一点一点侵蚀占据原本充实的空间,崩紧了原本将要松懈的神经,牵动了浑身的疲倦。
周明世真的如他所说,是一时起意吗?
他收到皇帝重用,被派到我身边,和黄锃一同监视我。他难道会因为这虚无缥缈的恩情头脑发热,还布下这么大一个局,将脏水泼到皇帝身上,一路为王将军保驾护航,混淆视听吗?
这根本说不通,唯一的可能,就是周明世原本就是王将军的人,混入了天子的眼,此行明里是监视我,暗中是为王将军铺路。
这样的人必然心思缜密,岂是贪生怕死之辈?
最关键的银子一事被戳破,他口口声声要以死谢罪,可当时无人押着他,他若真的想要死,就应当一头撞上墙去,而不是跪在地上长篇大论,等我的赦免口令。
他表现得太过刻意,转变也过于奇怪,像是早就料到我会害怕王将军发现倪端而饶他一命般。
截止到他说出要以死谢罪这些话之前,他的表现都还处于正常反应,可是之后就处处显露得古怪。我想了许久,没有想到合适的词,只能勉强用“牛头不对马嘴”来类比。
照道理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被捅出去了,他应该是悔恨莫名,怎么会是现在这样,欣然接受监管,顺其自然,甚至有些窃喜的态度?
太奇怪了。这整件事都透着股蹊跷。
我留着周明世的命,一方面是害怕惊动王将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留着后手。
无论到了什么时候,无论用不用得着,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总是没错的。
重新上路,黄锃在侧,我继续策马前行,似乎如此就能让迎面砸来的风粉碎这些担忧。
覃东这条路不好走,就算我熟知南篁地形,我也难以避开这些崎岖的险路。更何况柏永晞还再三叮嘱,就算舆图背得滚瓜烂熟了,也不能显露出来。
到了现在,我只能任由自己在尘沙中麻木,任由自己的视线被风吹散,让那抹在头顶朦胧的黄光在浑浊的空气中一点一点渗透下来。
又是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