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章 祸乱的种子(1 / 2)
“他们就给出了这种无用而无厘头的东西?”
这里是宫廷御书房,秋日明亮而显得有些慵懒的阳光,从窗外洒向巨大的红雕花红木桌。
然而,这阳光似乎无法融化女皇陛下此时脸上的寒霜。
这一次,边境线上突如其来的战争,可以说打了安德尔斯一个措手不及,在兵力不足,军备不完善的情况下,能赢下这场战争,本就是一个奇迹。
女皇陛下自己收到的报告中很明确地指出了这次奇迹的缔造者究竟是谁,军部的报告也十分的明确这一点。
然而,她让朝廷大臣们拟出一份战后善后事宜预案,却是着实没想到他们可以写出这么离谱的东西。
预案开头无非是那一些陈词滥调,赞扬女皇的功德,赞扬边境将士的英勇。
而正文开头也还算合理,战争中军功卓越者提升军衔授予爵位,本有爵位者提升爵位,参与战争的将士获得了应有的奖赏,而阵亡的将士也得到了应有的抚恤金和各方面的补偿。
可随后的东西就有些不太正常,女皇陛下着实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让华伦去对他们予以警告,结果这群人竟然还变着法子的夹带私货。
可关键在于夹带私货的这群人并不是保守派。
而是改革派。
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那些人。
艾琳娜想起自己和启交流的时候,他所说的一些话:“实权贵族制度其实是帝制中最大的一个毒瘤,阿姨,您的一些举措只是治标不治本罢了,您从草根提拔人才,让他们进入贵族阶层和保守派分庭抗礼,但本质上只是让他们成为了贵族阶层的后备罢了。”
“当有一天他们体量成长到不再需要女皇陛下去扶持,他们的权利,他们的利益就会和这个国家的本意背道而驰,和他们曾经的愿望背道而驰,他们会成为自己最不想成为的人,这是他们成长的代价。”
“一语成谶啊……”艾琳娜表情显得有些痛苦,一旁的侍女慌忙拉上窗帘,担心是不是阳光刺到了女皇的眼睛。
可能不到这样利益分配的时刻,还不那么明显。然而,如今自己面前这一张纸,已经显然表明了那些打着改革派标识的人同自己已经不再是一条心了。
“本次奔赴前线功勋卓越的学生当上朝,请求女皇亲自授勋;举办庆功宴会,邀请功勋卓著的将领和士兵为其庆贺战争的胜利以鼓舞士气,并将相关事宜通报全国。”
“他们可真敢说呢。”
艾琳娜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脸上带着一丝失落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让女皇陛下亲自授勋,是为了拉拢新兴贵族子弟,把他们绑到改革派的战车上。而举办宴会则是为了他们自己拉拢同这些功勋卓越者的关系,进一步把改革派的手伸入军部。
然而,明面上他们写的一点毛病没有,第二点甚至军部大部分人还要拍手欢迎。
“唉,怕是还得辛苦那两个小家伙。”
当知道启和结这次援助前线时发生了战争的时候,艾琳娜的心里是哇凉哇凉的。
虽说接触时日尚短,但她挺喜欢这两个小家伙,两个孩子十分的纯粹。她也把两个孩子当做自己的后辈来看待了。
到战争结束,前线的消息传回时,她知道两个孩子是如何扭转战争的局势后,悬着的那颗心才放了下来。
但同时的,启和结在最后战斗中的异变也同样作为机密被军部封存起来,能知道的也只有一个艾琳娜。
“陛下,前线的部队回来了。”一个侍女轻轻叩了叩门走进了书房,躬身道。
“带两个小家伙来见我,虽然挺对不起他们的,才赶了那么远的路就要他们参与这些破事儿里。”
……
结率先跳下马车,启扶着车门探出头,看着明媚的阳光和朝气蓬勃的街道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尽管在两天里他已经透过车窗看到无数普通的民众,看到他们尊敬的目光,那是对前线刚撤下来的将士们最深的敬仰。
可当真正回到帝都亚蒂尔斯时,启才有一种活过来的感觉。
“男爵您好,可能需要打扰一下您的雅兴了,女皇陛下在等二位。”
黑甲骑兵在马车一侧停下,耀眼的阳光在他们的铠甲上甚至没有一丝反光,领头的骑士取下头盔冲着启微微躬身。
启走下马车,抬起头,注意到了他手上头盔样式的不同。
“可以说一下是什么事吗?我知道你是知道的。”
“呃……可以。”一头灰黑短发的年轻人愣了一下,显然是不知道启是怎么了解的,但是因为比较清楚眼前年轻人在陛下眼中的份量,他还是点头同意了。“在前线胜利以后,女皇让朝廷拟了一份战后预案,然后似乎并不是很高兴……”
“那我大概了解了,弗莱德!跟我们走。”启冲着身后几辆马车喊了一声,弗莱德从其中一辆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
“去做啥?”
“跟我进宫。”
“好……啊?”
……
马车的木轮在白色石道上发出咕噜噜的声响,避震的金属弹簧都不能很好地减轻那种颠簸感。
启坐在马车里直皱眉,这是他第一次坐着马车从宫廷正门进来,实在没想到可以这么颠簸。
“早知道还不如走过来……这种华而不实的道路实在有些多余,甚至不如乡间的土路走得舒坦。”
启点评着路面,而他对面的弗莱德则是如坐针毡。
弗莱德实在不明白,自己就那么一个小人物,本人没什么实力、家里也没什么势力,为啥会莫名其妙就被启带到宫里来了?
他自然知道这个“进宫”可并不是走进皇宫这么简单,那想必是得面见女皇陛下的。
想到这里,弗莱德就更加局促不安了,忸怩的样子像是刚出嫁的小媳妇。
“呃……启,你叫上我到底是做啥?你好歹给我透个底,让我心里稍微踏实些。”弗莱德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哦,对,是该跟你说一下,我估摸着大概是政局的一些分析和社会模型的阐述,你不是在这方面很有研究嘛,我就想着带上你吧,没事,阿姨她挺好说话的,不用紧张。”启随意地摆了摆手。
弗莱德张了张嘴,随后叹了口气。
很快,马车停在了一处偏殿门口,三个年轻人下了马车,修剪整齐的灌木已经泛黄,而两侧的枫树则是充分展现着秋日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