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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是非偏差(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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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卒得令之后便纵马前去了,而后曹操又喊过夏侯惇,言到:“元让,你不必随我回营,当亲去张燕军中走一遭,依我计托言于他即可。”

随后曹操又是一番暗嘱,夏侯惇领命之后朝赵於商等人言嘱之后便亦孤身离去了。

“赵大哥,适才听你所说移转徐州一带,是为何意?”此时赵於商三人已将曹操送回营帐,又略作休息。此际夏侯渊已整军完毕,三人亦有南下之行,遂又一番别过之后便离开了,于离营不久后卫铭想起向时在小屋时赵於商之言,于是便好奇地问到。

只见赵於商淡然一笑,而后言道:“古人云‘居安则思危’,更何况如今这冀州非是太平之世?”

“哦?兄长之思虑非我所能企及啊!”

“哈哈哈哈。非是小铭不能体会,只是你尚且年幼,历经世事不足而已。”

“大哥但讲无妨!”

赵於商见卫铭颇有好奇之意,采薇亦是如此,于是便徐声说到:“自青松兄弟将江东商会改革之后,我便派辛家兄弟多去考察学习,后亦是在徐扬一带陆续开设茶坊、布庄、粮铺等十余家店铺。近年来,随着两处交集越来越多,徐州一带更是成了我经商的核心重地。上次中山归来之后,我便隐约有危机之感,遂便派长子先去了徐州,后借运转货物之机又将产业逐渐转移。前些日子受困于袁绍排挤之时,我已暗中通知辛离协助二子加快进度。如果无甚耽搁的话,现下家眷应是全部到了徐州。”

“那大哥何以不亲自操运,却要外出避开呢?”卫铭不解地问到。

“哈哈哈哈!非是大哥不远亲为,此乃青松兄弟之算策。上次在邺城之时,青松兄弟告诉我此移转之事影响颇大,若是我亲自行动必是引起过多关注,届时必会增添诸多麻烦。现下来看,青松兄弟之言甚是到位,今次以袁家之作风,若是我仍在邺城必会遭到他们暗中迫害。反之,我脱身出来,不仅将袁家的注意力转移过来,更多的乃是给家人争取了不少时间。至于裂手之仇,也确实为思虑之一。”

“大哥的思虑,纤悉无遗,采薇心悦诚服。”采薇不由地赞叹说到。

“此次洛阳之行结束之后,救出钱长老之后,我便直接返回徐州,未来数年应是长居于那里了。日后你二人若是闲暇,必要多去长留一番啊!”

只见卫铭、采薇欣然一笑,齐声回到:“自是如此。”

三人一边言笑一边南下,待过了嵩山进入颍川境内已近黄昏。由于此处恰处于颍川和阳人之间,乃两军交战局势紧张之地。出于谨慎,赵於商选择了一处山村落了下来。

“这个村子狭长扭曲,房舍、小路更是交叉错乱,和我家那一带倒是很像,俱是因山势地形而建。若非此处长居之人,初来必是迷失其中。”卫铭望着眼前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村子,不由地低声喃到。

“小铭一语便道出了关键所在!你看这村子虽大,但几无人烟,想必应是因村民避难所致吧!”

采薇见卫铭双眼神迷离,脸上俱是失落之相,当即便柔声慰到:“铭哥,日色已经渐薄,暮霭轻寒,我们先进村寻一住处吧!”

赵於商选了山腰一处僻静空舍安了下来,此屋背后乃是一条山溪,水旁又多丛树和碎石,且左右十数户俱无人家生烟,乃天然的躲避之处。卫铭自幼便多于山间耍玩,故不过数刻便从溪边和林间带回了不少鱼螺和野味。采薇从屋内寻到一些山菜、松果以残余的黍米,而后又趁着山雾大起之际生起火来做了一顿美味的餐肴。

‘哑’、‘啾’

但听几声间断的拉长之音响起,过了稍时,又是如此再起。卫铭于沉睡中恍惚惊觉,他循着暗声仔细辨去,但觉那声非是夜鸟和鼠兽之音,而是带有一种节律之征。正在此时,西南角向又一次响起怪声,而且距离他们也是更近了,似是已经进村。卫铭旋即站了起来,这一次他听得颇为真切,更是从那匆匆的脚步声中听出了慌乱之意。

“铭哥!”采薇也醒了过来,此刻站在了卫铭身旁轻声喊到。

“是郭大哥和冯大哥他们!”卫铭谨慎回到。

“来人尚在数十米之外,不过村中障碍颇多,追兵一时也难以迫近。”赵於商附在窗口细声说到。

“大哥,冯郭两位兄长有难,我不能坐视不救!”卫铭拉着采薇的手,焦声颤到。

“小铭切不可莽撞,追兵虽然不多但俱是追踪好手,而且他们纪律有序未曾因地形原因导致脚步混乱。此刻我们若是冒然去营救,有可能会给冯郭等人造成慌乱。若是再因此导致被敌手所擒,岂不是得不偿失?”赵於商平静地回到。

“铭哥,大哥思虑周密,我们实宜当想一条安全之计方可。”

卫铭点了点头,旋也放开了握紧的双手。

赵於商见卫铭情绪渐稳,于是又接着问到:“小铭,你和冯郭之间可有什么独特的应讯之法?”

卫铭不由地骤起眉头,在屋中踱起了步来。他与冯郭二人虽然相识时长但俱非密探之流,故也未有应讯之法。即便后来两位兄长入了孙坚军中,那秘语也是军中哨兵之术,卫铭虽能模仿一二但不懂情形变通,故也不敢随便出声。

“铭哥,不要着急,若是情况紧迫,我们当也顾不得那么多啦!”采薇柔声慰到。

“情况紧迫?”卫铭忽然脑中一阵明亮,当即喜色顿升,然后悦声说到:“大哥,快给我火折!”

赵於商将火折递给喜欲奔出的卫铭,但见他附在院落墙头,而后将火折朝外伸出,而后以手掩盖,如此又反复两次方才退回屋中。

“大哥,采薇,我们也当做好随时撤离准备,此暗讯也极有可能会招来敌军!”卫铭细声地说到。

赵於商裂颜一笑,说到:“自应谨慎!小铭此暗语寻常,只此一次未必能招惹对方注意,又有村间阻碍,或要循环几次方可。”

确如赵於商所言,过了许久也未见冯郭等人有回应之意,而且脚步声似是渐有走远之势。卫铭不得又于墙头演示一遍,待第四遍过后,方才听到错乱之声传来。

“小铭,快走!敌人袭过来啦!”

但见三条人影瞬间便跃出了墙外,不消片刻但见数条身影此地落地,又再一番搜索后方于骂声中迅速撤去。

夜色阑珊,远处又传来几声鸡鸣,山间的雾水也开始渐浓了起来。但听‘扑扑’数声,七八条身影自矮墙外瞬间翻入院中。

“冯大哥、郭大哥!”

“小铭!”

几人霎时抱在了一起,喜悦的热泪更是在眼眶不停地悬停。

赵於商让几人进了屋内,又递上熟食和饮水,待四人稍作缓冲后方才说到:“诸位可是遭华雄部人追赶?”

冯异放下水囊,平复下心气,而后说到:“正是!我四人奉命前来打探,却不曾遭敌方细作发觉,一路被追寻至此。幸得你们相救,否则仍需一番恶战。”

“哈哈!我看到远处有呼应讯号,原以为是山中猎人所为,待又观了几次后方看出光源竟在同一范围附近,于是便和冯弟等一块赶来,却不曾想到竟是小铭。不过现在想起也竟是后怕,若是地方故意设陷,此时我等俱已被掳。”郭途也当即说到。

卫铭尴尬一笑,回到:“适才欲救两位兄长而又无接应讯号,幸得赵大哥和采薇抚慰,心中焦虑方才渐平。后又忽然想起向时在巨人山洞郭大哥曾以明光示警三次之事,旋效仿一试,竟不想是误弄之举。”

“哈哈!无碍!大伙无恙,又能与小铭重聚,已是非常幸事啦!”郭途笑着说到。

“诸位莫要放松警惕,那些追兵俱是悉心之辈,待他们找寻一圈未见你等行迹,必然会再次赶来。”赵於商沉声回到。

“不错,赵掌柜所说极是!此追兵不过啰嘍而已,他们的首领还未至,我们与祖将军约定稍时俱从此处秘路撤回。”

“秘路?”赵於商讶声问到。

陈纪本欲止言,但听郭途伸手拦下,而后笑到:“无碍。小铭与赵掌柜俱是光明之辈,不必顾虑。”

冯异亦是朝陈纪、周群点了点头,赵於商但见二人俱无异议后方报手致到:“郭兄弟大可不必如此详述,军机之事自当谨慎。”

“欸!赵掌柜过滤了,陈、周两位兄弟乃是本职反应,非有抵触之意,且此事也非军机要是,说也无妨。”郭途又朝陈、周二人示意宽心,而后又接着说到:“此处地处嵩山南麋,与阳人城不过数峰之隔。我曾于探索中发现一崎岖小道,狭隘处仅可单人通过,而且中途又有数涧阻隔,非习武之人身法不可通过,故平日里少有人烟通行,这亦是适才所说的秘路。我们若是抄此捷径,至少可节省两个时辰脚程。”

“小铭,赵掌柜,外面的追兵不足为惧,但颍川乃两军交歭重地,你们此刻南下非是合适时机,不如随我们一起离开吧!”冯异邀声问到。

“冯兄弟所说不无道理,只是我等俱与袁术有隙,又适从盟军帐中逃出,此刻若再入孙将军营中,恐怕”

未及赵於商言毕,冯异便打断回到:“赵掌柜不必担心,孙将军虽是奉命于袁术,但却不与他同路。长沙军除了与诸侯之间有战术配合外向来是独行孤往,袁术更是没有增添过任何补援,亦从不过问。三位昔日破阵有功,孙将军更是惜才爱才之辈,又加之与诸位俱是相识,此行必无任何顾虑存在。”

赵於商点了点头,卫铭、采薇亦是如此。

“这是最后一道山涧了,过了对面那峰,阳人城已不足二十里地,料那追兵此时定是如无后之蜂般绕着那村落盘旋!”冯异不禁叹到,而后但见他忽然附耳朝郭途低言了几句,继之二人便望着身旁之人满脸俱是欣慰的笑意。

采薇见冯、郭骤盯向自己,满是温柔和和悦之意,又不断地频频点头,当即便明白了二人心中所想,旋即羞涩地低下了头。

“哈哈!小铭,你这次冀州之行可是不枉一遭啊!若非奉命在外,当时听说你在孟津大破花祁阵法时我和你冯大哥便欲前去见一见这个贤淑的弟妹不可。”

采薇头低了更狠了,卫铭亦是满脸赧色,一边挠着头一边断续地回到:“小弟回来之后,也想着找两位哥哥一叙,只是一时难以脱身。”

“欸!无碍!做哥哥的岂能在意此等细节。向时夜色昏暗,只听得弟妹声音但未曾亲睹真容,此刻一见果是静美端庄,怪不得能令小铭舍身不顾也要前去一探!只可惜你二位嫂嫂不再此处,否则她俩必是喜笑颜开更甚于我们啊!”冯异笑着说到。

“两位兄弟不必调侃啦!少年薄面,我等做兄长的心中喜慰即可,给他二人留些空间。”赵於商岔声说到。

“赵大哥所虑周全,我二人鲁莽啦!走吧!尚有一个多时辰路途,我们加快赶去阳人!”冯异报手一拱,而后便领先迈步前去了。

此时众人已行一个时辰有余,但见东方渐白,视野内也逐渐清晰起来。但见薄雾隐约中似立有一人,涧风吹过,但见其头顶巾帻,身着青衣,腰中刀剑齐备,一双凌厉的眼睛更是如这冬日的霜寒一般直透对方肌肤。

“卢真!”郭途低声说道。

郭途已于沿路向三人简述过此番行动,此次他们四人随祖茂前来刺探,于归途中遇到敌人追袭,故才分开行事。那卢真乃羽林八副统之一,又曾得统领贺质亲授剑法,故宫中曾传其功夫已不亚于其师。适才郭途说出卢真之名时,赵於商便觉得有异,何以羽林统领会身置前线杀敌,更为诧异的乃是那些追击的细作俱是其手下之人。

卢真走了上来,但见他不过二十六七岁年纪,形体瘦削,寻常身高,行动起来轻盈无力,给人一种羸弱的感觉。但从对方蜡黄冰冷的脸庞以及高耸突出的颧骨判去,卫铭知道此人必不敢轻视。又其鼻梁微勾、嘴唇飞薄,处处透露着阴鸷和无情,犹是他那对冷漠高深的眼睛,更增添了几分狠厉的气息。

“郭大哥、冯大哥,四象方位守好阵角。赵大哥、采薇,蓄力待命,以静制动。”卫铭从对方步履的频率以及落地的力度已察觉到敌手的可怕之处,此份功力非内外功俱臻上乘不可达到。这卢真的功夫犹在高览等人之上,此刻自己有伤在身,冯郭等人更不是其对手。赵於商、采薇虽然无恙,但较之卢真毫无胜算,又羽林等人向是出手果断决然,在如此高手眼前唯有以配合战术或可取得一丝生机。

卢真见七人忽瞬间布阵,且各自均守好方位,不禁‘咦’了一声。那声虽然极低,但却直透众人双耳,虽然其比不得花祁的流音三阶,但亦是令众人大为吃惊。

“你是何人?竟能瞬间懂得布阵?”卢真冷盯着阵中的卫铭,刺耳的声音又一次传到。

卫铭冷声一笑,厉声回到:“既追至此处,何以要辨得如此清楚?”

“好!小小年纪竟不畏凶险,心态不乱。据我所知,孙坚营下唯有其子孙策有此能力,只可惜他不在此处。你既能如此淡定,想必功夫必有过人之处。出招吧!”卢真扯出腰刀,向前进了一步,但仍是冰冷之色。

“陈大哥,平切。冯大哥,连珠!”

卫铭话音刚落,陈纪的银丝已扫了出去。但见卢真面前未见一物,但那空气却是被切割分开,两扇气流更是随着正中的一波流痕翻涌而起,隐约可听见极微的噼啪之声。那流痕行至卢真面前约合一步距离时忽然一分为二,且骤然加速,分别从左右两侧包抄夹击而去。而此时冯异的第一支箭也已射出,时机把捏的恰到好处,正从陈纪银丝分离的节点处瞬间射出,直击敌人胸口。第二支短箭待第一支前行过半时方才射出,第三支、第四支节律亦是如此。

但听‘叮叮’、‘噹噹’数声,卢真不过几个简单的左右刀路,便瞬间将陈、冯二人的银丝和短箭逐一击落,而且又近前了一步。正在此时,又一极微流痕迎着卢真面孔方向射来,接着其臂弯、前胸、腰腹、下肢亦有数道银丝射出,而后便见一道幽蓝色的剑身随着另一道金色的光芒齐杀了过来。卢真但见那蓝光初始盈盈犹如水中碧草一般,左右飘摇不定。待及行至半途时又与不觉中化作千条万缕,恰似迎风柳条,柔中暗含连绵劲力。但最耀眼的却是那道金芒,但见它明亮刺眼,恰若出水蛟龙般奔腾雀跃,又携带风势,愈演愈烈。两剑一阴一阳、一刚一柔,端的是配合的严丝无缝、滴水不漏。而陈纪、冯异的银丝和短箭仍在不停地出没,四人霎时间已将卢真面前的空间全部占据,无有一点漏洞。

卢真不敢小觑二剑,当即右手刀尖向前斜挑,挽出碗口大小一豁口。而后其刀身猛转,以霹雳下落之势瞬间在自己面前割出了一道巨大的刀锋圆转,犹如一道厚重的盾牌一般。那盾牌不停地扩张,周圈俱是闪闪跃跃锋利的寒芒。忽听‘嘭’的一声,一道黄光骤然重击在了盾牌中心,犹如飞流而下的巨瀑重击在崖石上一般,刹那间散做万千水花,恰于卢真的盾芒一一融合相消。与此同时,另一道蓝色的剑身则当即趁机从那盾心穿过,如溯游无惧的游鱼般坚定不移。卢真这招曰‘谋变’,乃是以守作为攻的起点,亦作为归点,进则一击制敌,退则防御不失。此招的进退变化均取决于眼前形势,由谋略而定,更是卢真刀法的精要所在。但卫铭的出奇却使卢真骤然错乱,他见自己的盾身被缠,而采薇的剑身距自己亦是不过尺许距离,且光芒正盛,随时即可破入。

但听‘砰’、‘砰’几声,赵於商、郭途和周群已被击回,而此时卫铭和采薇亦是在‘锵’、‘噹’声中退至了原地,冯异和陈纪更是在大喘声中惊讶地望着地上被击落的箭簇和银丝。此时但见卢真头巾已丢,脸上似是被银针扫过,虽未出血但已有青色痕迹出现,其腰间的衣服也被划出数道缺口,刀虽在手但亦是出现了裂痕。卢真太可拍了,这一击已是七人最佳状态,卫铭本以为适才一记‘飞瀑’便可重创敌手,但却被他以巧妙身姿和灵动招式瞬间脱困。如此来看,其功夫甚是已与夏侯惇、花祁等人相仿。

原来适才卫铭和采薇分别以剑法吸引卢真注意力,冯异和陈纪则是欲以干扰,赵於商三人则是趁机偷袭。那黄金蕊本就是优等利器,若非卫铭有伤在身,则适才那一记‘飞瀑’便可使卢真的刀身断开。采薇的美人泪有黄金蕊的庇护,自是趁敌手失策之余当即一击击下,伴随着剑身的另有十数枚银针。卢真预判失策,自是应接不暇,在险险避开采薇的剑招后不得不与赵於商等人硬接数掌。最后其虽然未遭重创,但终是输了一招,而且输得甚是狼狈。这一招他亦明白了非是自己预判失策,而是对对方七人过于低估了。卫铭虽然功力不及自己,但招式精妙远胜自己的刀法。采薇更是与其配合的相得益彰,且手法亦是超然绝伦。冯郭等人虽然功夫偏弱,但通过结阵配合却也能发挥出超常的水准。赵於商则是眼下七人中功夫最为深厚者,他也是适才与自己硬对一掌后仍能稳健站立之人。

“七窍玲珑手?你是医圣之徒江采薇?”卢真甩掉手中银针,骤然问到。

采薇见敌人识出自己招路,也未再否认,于是便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你便是卫铭了?”卢真又一声问到。

卫铭微微一笑,亦点了点头。

“好!岐棘山二少果有真招,看来我非得以剑法取胜啦!”卢真说罢,旋即抛下右手之刀,而后便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

卫铭但见卢真持剑姿势迥异,似剑非剑,似刀非刀,仿若顽童以木杆斗殴般随意无章,然剑身却恰到好处地将冯郭等人阵法的要处尽却占去,且其剑尖暗藏的变招余势更是直对自己和采薇合璧的攻起之处。最奇怪的是他明明是平奇的步伐和身姿却无不是随时可御下赵於商的任何一击,无论是角度还是节律。这种真假难分,虚实莫测的招式卫铭曾在岐棘山见李彦使过,当时他们合三人之力也不过伤及对手一丝皮肉而已,且还是在戟神未曾主动进攻的前提下。如此看来,卢真或已达返璞归真之境。

周群和陈纪率先攻了出去,但阵眼已被敌手窥破,岂有胜算?二人还未近卢真五步距离便被他左手一扫,那软剑和银丝便不知怎地缠在了一起,继而便见两道身影重重撞在了一起。赵於商也在此时长剑急刺卢真当胸,但见其脚下盘旋游动犹如蛇虫,剑身却是始终如一。待距敌手约合一米之遥时忽见他剑身骤飞,双掌分击卢真左右腰腹,其势犹如高崖湍瀑般猛烈迅疾。郭途功夫以稳健雄健为主,但见此刻他瞄准时机,以连环踢腿之势平切扫去,且手中的钢刀亦是舞的虎虎生威。但最能令卫铭二人窥到时机的乃是冯异的连珠八箭,那短箭分别自乾、坤、坎、离、艮、震、兑、巽八个方位分别射出,箭矢于行进途中更是上下起伏,分别形成一道道圆滑接连的波痕,恰似浪潮接踵一般。且诸浪错落有序,此起彼伏,不仅在方位上形成包围,更是在空间上占尽优势。最为巧妙的乃是,那八箭虽是先后发出,但通过内部弹簧结构的补力使各自在第一道浪涛循环结束之际便补齐了时间上的偏差。忽见一黄一蓝两道剑光又是同时而来,但见那黄色的剑芒走势恰似连绵的山脉一般,和冯异的箭路轨迹颇有相似之处但又仅是形像势异。冯异的箭簇乃是以机械设计原理为根基发出,故虽精巧但达不到随意自若的程度。但卫铭的剑法则非这样,只见那剑身去势苍茫浩荡,磅礴之中气象万千。剑尖明而不锐,给人一种恬适的而感觉。而那锋芒最旺之处却在剑身,且此刻金芒仍在不停地聚涨,恰若正午烈阳般令人眼前一片眩晕。剑尾看似平静无澜却透彻如同玲珑美玉一般,冷艳但任是谁人也不敢轻视。此正是卫铭三世因果中的‘三世’之招。

卢真剑身猛斫,似樵夫劈柴一般,动作粗糙但却恰恰击中赵於商的长剑。但听‘锵’的一声,那长剑瞬间一分为二,正若裂做两瓣的圆木。那被劈开的木块更是在卢真的余力震动下又左右分别翻滚了一节,与周、陈二人的软剑和银丝同时撞上后四刃方最终落地,但却是无任何声音。斧劲未消,但见卢真身随剑动,仿佛失控了一般跌撞向前。与此同时,但见他左掌一抚一扫,赵於商击向其腰腹的威胁便被瞬间。

但听‘噹’的一声,卫铭在卢真剑身击向美人泪之际骤然加速,而后两剑便瞬间重交在了一起,而后便携着采薇一个倒飞优美避开。而卢真在破解了眼前威胁后右腿轰然一踢,正将扫堂而来的郭途击退。然后便听到‘锵锵噹噹’的撞击跌落之声响起,众人观去,蓦然发现卢真于不觉间悄然走出了一道奇异的路线,恰恰避开了冯异袭来的八珠短箭。

“似是而非,似有还无,看似无章无序,实则纹理脉络早熟于胸,故一击杀出便可直中彼方要害。阁下剑法高明,着实令人佩服!”

“能看透我剑法精要之处,不愧有拒戟神、战枪王的身手。只可惜你后劲不足,否则便可为他人争取逃脱生机。”卢真阴声回到。

“看来阁下也未练至返璞归真之境,否则便不会被我轻易看破。”卫铭笑着答到。

“哼!无知小子,是非偏差剑也是你能枉自评论的?不要以为一时侥幸便可放肆,今日你七人俱逃脱不得。”卢真冷声厉道。

是非偏差剑乃帝师王越所创,戟神李彦昔日更是为得与其数月练剑之机,不惜屈身前往岐棘山请医圣出山等一遭行动。王越共有弟子两人,首徒贺质统领羽林,不仅功夫出众,更是生性豪爽,甚得先后帝王喜爱。次徒史阿,心性沉静,不善言谈,虽不合于官场但颇有领悟天份,故便一直追随在其师左右。卢真年幼时便于羽林中出众,后得贺质赏识收为门徒,遂授以是非偏差剑。这套剑法卢真练有十多年有余,但不曾想今日初击便被卫铭窥破,更是道出其中真谛。卢真诧异之余,心中亦是多了一份愤怒。若说适才一记刀招被卫铭所破其心中尚可接受,但这招‘似是而非’无功而返却是令他实难忍耐啦!

卢真真的怒啦!

但见他第二剑刺了过来,且是主动出击。冯异四人未及反应便被其劲力扫至一旁,赵於商虽触到了其拳边但亦是被甩开数米之远。一行七人,霎时六人被退,唯余卫铭采薇二人。

卫铭知道眼前形势更为险恶,适才他不过赖四象阵法之扰以及赵於商的牵引方寻到时机始与采薇双剑齐出挡下敌人致命一击。且此双剑配合本是以己进攻为惑,待敌人注意力被吸引之后,采薇则趁机直入。但竟没想卢真并未上当,而是直击采薇。若非他及时回援又后凭五禽身法卸去来劲又巧妙避开,此刻他二人已躺于地上。饶是如此,他的内伤亦是被牵起不少。采薇虽在自己的掩映下避开了不少伤害,但亦也有所损伤。卢真之厉已远超卫铭的预期,适才一招自己也只是看透对方剑法要害所在但却无破解之术。这也恰如对方所说,身体无恙的卫铭或可与之纠缠一番,则赵於商等人有足够的时间撤离。

气势所至,无坚不摧。剑势所去,无风无波。这是卢真第二招带给卫铭最大的错觉!惊涛骇浪中若是形色不改,心中仍似如履平地般淡定,这方是真正的超然境界。欲驾扁舟渡汪洋大海,除坚毅信心外仍需预判每一波浪涛起伏线路所在。若是时刻将自己的小舟化与浪潮同步,则无疑于随波逐流,更无倾覆可能。以气为浪潮,以心御小舟,则随时出剑皆为平稳之态。卢真这一招即曰‘无风无波’,心中既无风波,何来起伏之说?

浪潮愈来愈近了,卢真的剑气距离卫铭也不过两米之遥。但见黄金蕊霎时金光大放,顿时两道圆弧先后接连挥出,那先前一弧直击对方浪潮尖点劈去,而随后一弧则是平切小舟尾部。双弧于二人距离正中其击中了目标,但弧线虽受砰撞但并未消散,反倒是一道向下蜿蜒,另一道则朝上驶去,恰恰各自的首尾接连,形成了一个闭合的圆圈。接着便见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圆圈接连出现,圈与圈之间又相互衔合,霎时间在卢真面前组成了一朵与之浪潮相若的另一金色浪头。卢真的浪潮不断汹涌前去,卫铭的浪头则被其推动行走,两浪一前一后,频率一致,既无分你我又无限循环。这也是卫铭瞬间想起以‘循环’招式应对敌人攻势,虽无退敌之力但亦自保无虞。

卢真见卫铭招式新奇,一时竟抵得住自己的波浪攻势,心中不禁盛怒,当即大喝一声,其手中的剑尖锋芒瞬间更加明亮了起来,当即便击破了卫铭数道光圈。光圈减少,黄金浪头亦是受损,卫铭不禁心中顿觉沉闷,额头上的汗珠也开始频频滴落下来。

“采薇,密雨斜侵!”

只见一道幽幽蓝光瞬间自卫铭旁侧杀出,恰似一道催雨闪电般迅疾及时,那无数的砂砾更是仿佛蓄势已久直欲倾盆的骤雨雨滴般尽皆密出,一粒粒直击眼前的浪头扁舟。此时卢真已破卫铭光圈过半,黄金浪头已剩不足半米高度。

‘叮叮叮叮’,十数响声过后,卫铭已在采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但见他面色颇为难堪,气力更是时有间断。

采薇适才一招虽是占了时机之宜,但卢真岂是泛泛之辈?只见他神色不乱,当即剑尖一个侧翻击出一粒粒水珠,恰恰与采薇斜侵而来的密雨一一照应,而卫铭的金色浪潮则瞬间压力减弱了不少。也正是此时,但见卫铭一个眼神照应,黄金蕊又一记‘飞瀑’使出,而赵於商等五人亦缓冲过来趁此时机不约齐攻了上来。

卢真知道冯郭等人虽不是大患但却俱是尽力给卫铭争取时机,故也不得不防。又采薇的密雨未停,赵於商内息深厚,若是被这六人拖住一时,那黄金蕊的劲势则有可能成为左右胜负的关键所在。但见那羽林副统剑身骤然回撤,霎时间那广袤的大海便风波平静了起来,水面也由浩瀚变得渺茫起来,四周俱是萧瑟清泠之意。忽见一阵冷风袭过,水面顿起一阵阵无边的涟漪,更有无数落叶簌簌而下,气氛不觉肃杀起来,众人更是仿若置身于一湖秋水之畔一般。此招名曰‘叶落知秋’,叶落而知秋,但若无秋日霜寒,怎会有叶落之忧伤?孰先孰后,孰是孰非,二者不过既从属又互融罢了。但细微的变化方是事物演变发展的根本所在,只是世人多于忽略罢了,王越当年亦是因此领悟始创了这招。

此时,但见那无边萧萧而下的落木已将采薇的密雨尽皆消除,赵於商虽挡得了数道涟漪但亦不过少时便被击退,而冯异等人更是于秋风疾来之时已被逼回。黄金蕊虽是趁最后一片落叶入水之际击中了湖面,但水鉴背后也瞬间跃出一剑正与其恰恰相对。霎时间湖面上水波四起,溅起的水花又纷纷射向众人,卫铭本已被重击,又遭反弹劲力骤催,当即便被甩出了数米之遥。

风云骤变,天色暗淡,山顶石起砂随,涧边枝木横飞,脚下枯草更是猎猎作响,万物似是被人操控一般,纷纷化作万千剑雨齐齐向前驶去,那声更是犹如峡谷厉风般刺耳锥心。这是卢真第四剑带给众人最直观的错觉,此亦是是非偏差剑中‘草木皆兵’的之招。卫铭极目望去,但见敌手仍是寻常持剑姿势,声色与神态丝毫不受周遭的万物色变的影响,连其头顶巾帻以及腰间长袍亦是唯有动乱之像。这羽林副统果是坚决之辈,丝毫不给七人缓息时间,一招刚止另一招便接连出击,不仅在气势上压制众人,更是在气态上给人一种畏惧之感。

此次采薇却是率先上前,她知卫铭重伤在身已近强弩之末,于是便直接以七窍玲珑手中一式‘细雨无声’直接击出。但见美人泪悠悠荡荡徐徐向前,无声无迹,但是所过之处尽是明媚清晰景象,恰如被三月春月洗涤过的大地一般,万物呈现一种苏醒之意。众人但觉卢真剑势带来的厉风也渐感温暖,日光虽然已然苍白暗淡,但亦有种和煦之意。医圣当年创出此招,本意是医者行医救难须发乎内心,于悄细微处观疾知疾,于悄无声息间救疾治疾,恰合‘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之意,故因此名之。但采薇终是功力不济,美人泪行至不过数步距离那春雨便有停歇之意。只见卢真剑身骤一加力,那万千草木摇晃的便更加激烈了,骤风瞬间便将采薇的春风压退了回去。

“采薇,‘三世’,弃剑退回!”但听卫铭大喊一声,另见一道金色剑身伴着其身影便飞了出来。

采薇听得卫铭喊声,当即便将美人泪以‘三世’的招式向前击了出去,而后便一个倒飞骤回。恰卫铭此时赶至,但见他左手拦着伊人腰肢向后一个拋甩,采薇便如轻燕般斜飞了出去,而后其又借甩劲右手黄金蕊骤然一抖,那剑身瞬间便吐出了五道金光。但见那光迆迆徐徐,芒束更是长短不一,恰似并立错落的山峰一般,分别朝身旁五个方向驶去,却不偏不倚恰恰挡下了卢真击向赵於商等五人的飞石和利枝。

卢真阴鸷的眼中本已有取胜之意,此刻见卫铭突生精妙招式救下五人,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愤怒。但更为他诧异的乃是卫铭救下五人后并未撤回,而是急速向前,左手瞬间抓住了美人泪,而后便见那蓝色剑身骤然一亮,接着便是一明一暗两道剑光缠绕杀出。但见那亮光既纠缠不清,又在彼此的排斥中互不相让,且更是于行进中不断增强自己的劲势。

卫铭以‘五垛’去救五人之时,心中已做好让采薇以‘三世’惑敌而后自己再骤然换做‘善恶’招式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之打算。但终是因重伤在身,‘善恶’未及半途便开始势弱下来,此时美人泪距离卢真尚有数步之遥。正在此时,忽见数道身影骤然飞到,纷纷扑向卢真,正是赵於商等人。

但听‘砰砰’几声,五人瞬间便被甩出,除赵於商击中卢真肩头外,其余四人俱是未沾及敌人衣襟便被其剑气重伤。再观卢真本人,只见他长剑已断,右腹处衣襟已破,血水正自向外汩汩涌出。卫铭站在其对面十米之处,脸上已无任何血色,四肢及腰腹俱是剑痕和掌印。采薇嘴角鲜血未干,脸色亦是颇为苍白,与卫铭艰难地相互搀着。只见二人左手紧握,美人泪剑尖的血滴仍在不停地下落。

“快走!”

忽听嘶吼声起,两道身影已骤然跃起。但见周群已双臂怒环在卢真剑伤的腰腹之上,十指交叉互扣已渗出鲜血。陈纪更是以银丝为索将自己与敌手的下肢紧紧缚在了一起,两手仍自竭力拉紧,但见那血水沿着银丝如同细流般不停地涓涓流出。二人俱是怒目欲裂,又慷慨激昂,霎时间以舍己之义与这羽林副统合为了一体,一时悲壮无比!

赵於商等人终是在陈、周二人数声渐歇的怒吼中满怀痛心的愤慨,杳杳地消失在雾霭紧锁的嵩山南麋之中。过了少许,但听山涧响起惨叫不断回荡,继而便见两道黑影被抛入崖下。

卢真脚下一个踉跄,而后缓缓站定,望着远处的浓雾狠声说到:“你们一个也逃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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