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地下城（一）（1 / 2）
华灯初上。
铃兰状的路灯一盏接着一盏亮起来，给繁华的大街点缀着些人造的光明。
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行人就像是梵高的那副咖啡厅。
看着身边多出来的呆里呆气的兰卡斯特，陆叹了口气。
兰卡斯特本来和同僚私下相处的时候还挺正常的，脑子里成天想着“泡妞”，但看着眼前两个女孩子，突然就局促起来了。
他原本皮肤很白，这段时间被k疯狂训练之下晒得有点发红掉皮，此刻脸一红，看起来更像个饱满多汁的大番茄了。
“不……不好意思。我妈她就是这样的。”
侯爵夫人似乎下定了决心要结交黎家和萨德家。
贵妇人一套舌灿莲花之下，虽然还是被陆和l推辞掉了去她家吃饭的邀约，转手就以“多向别人学习”的理由把兰卡斯特塞给陆们了。
陆叹了口气：“那你请客。”
兰卡斯特点头如捣蒜。
“那当然啦，你今天还救了我啊……”
他拿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穿着风衣的女孩子。这个女孩漂亮是漂亮，但是长得和他的顶头上司七分相似——狼一样的三白眼，满脸的生人勿近，周身环绕着一种阴森肃杀的气氛。
按照老妈的简讯来说，这个女孩似乎是萨德家的那个特别低调的女儿，是他需要重点结交和讨好的对象。
兰卡斯特看着她，咽了口口水。
少年心想，还是等这位杀神心情好点的时候再套近乎吧，刚刚这位拔刀的时候的杀气都要造成沙尘暴了，他才不想往刀口上撞。
又看看陆背后娇小的白鹿一样的女孩，兰卡斯特眼睛都要看直了，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厉害。
小姑娘那双水晶一样的眼睛亮得像星辰，扎两个松松垮垮的小辫子，皮肤白得像瓷器，鼻梁上微微几颗小雀斑，一派自然天真。
兰卡斯特出身富贵，自小见过的美人不少，但在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子多少有点人工制品的感觉。女人们的眼睛里都带着点算计和精明，行为举止都像是仔细计算过的，就连脸都按照最优的比例调整过，哪曾见过这样天然去雕饰的人物。
他紧张的时候习惯性的就想客套几句，拍拍陆的马屁，本想竖起大拇指说一声“牛逼啊”，但想起这两个女孩好像都不是陆的女朋友，不是很合适。
他隐隐约约记得陆的女朋友是个很漂亮的姐姐，长长的烟粉色头发，笑起来像是仙女下凡，但她叫什么名字来着？
兰卡斯特欲言又止的，本来搜肠刮肚地想找些话来说，只见陆伸手就削了一把女杀神的脑袋。
“你们医保都不包心理医生吗？什么战后ptsd治疗之类的。”
l虽然战斗力惊人，但毕竟还是女性的肢体，身高差了陆一大截，被他削得一个咧咀。
“……找死啊你。”
l白了他一眼。
出乎兰卡斯特的意料，这个在外有着“炮仗”称号，据说脾气很糟糕，一受刺激就发疯的人形兵器并没有还手，反而只是摸摸自己的后脑勺，嘟嘟囔囔地继续走。
陆胳膊搭在l肩膀上。
“我觉得你需要心理治疗。不然杀气太重。”
l只是瞪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说。她从包里掏出个口香糖，给身边的几个人递过去，自己也拿了一片放在嘴里嚼着。
她的家庭教育方式很严格。
从小老公爵都要求她和凯撒不流露出任何的情绪，更是否认一切心理疾病的存在。
“这世界上只有两种人……”
老公爵和哥哥的脸重合起来。
“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强者和弱者——如果你被生活中的压力，或者任何的事情，包括车祸，包括欺凌，包括生不逢时……击倒了，出现了‘心理上的疾病’，那都只能说明你太弱了。心理疾病之类的，只是弱者给自己逃避现实找的理由。”
“失败品就只能当弃子，谁让你自己这么弱呢。”
她咀嚼的力度因为这段回忆加大了，脖子上和腮帮子上都隐隐透出青筋来。
“愤怒吗？”
赫麦尔的声音平静地从她回忆里响起，“愤怒是好东西啊。”
魔王坐在宽大的王座上，阴影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因此无从观测他的喜怒和表情。
“好东西？”
听见这个和凯撒同级别的强者说着和家人完全不同的话，l诧异地抬起头来。
“愤怒，仇恨，憎恶，……这些，都像是柴火，会让火焰燃烧得更剧烈不是吗？”
魔王纹着黑色符文的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上轻轻敲打着，似乎听着她的故事，语气里甚至透着点轻松愉快的感觉。
阴影里，魔王的耳朵上的黑色逆十字反射着光芒——
那是和骑士手里惩戒邪佞的利剑不一样的，扎根，生长于黑暗中的光芒。
在她十多年的生命里，无论是萨德公爵家，还是赫麦尔，都没有谁会告诉她，或者会承认，这种折磨着她的负面情绪是可以被接受的，需要被治疗的——失败了不是原罪，掉队了不是原罪，而被捕食也不是原罪。
陆这么淡淡的一句关心，竟然让她有点眼眶发红。
l嚼着口香糖把脸别过去，假装看着店面的风景，等到泪水风干了才回过头来。
“喂，去不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走啊。”
陆不是很想带着兰卡斯特去自己家里，而且侯爵夫人给他订了11点的宵禁，正愁着怎么打发剩下的几个小时呢，闻言立刻来了兴致——
几个人之前是在炸鸡店里吃的堂食，打了包，打算待会儿回家了再和猩猩女开第二局，这几个小时四个人在大街上压马路未免太尴尬了，不如找点事情做。
小孩子睡得早，三人把山荷叶送回家，把外食也放冰箱里就跟着l出发了。
“你说过你之前拿到了诸神黄昏？”
l歪着头向他确认。
“啊……据说是很厉害的防具，但目前我还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