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9章 最后时刻(2 / 2)
这叫声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无边的悔恨占据了阿济格的心胸,若不是自己相信了尚可的谗言,将关宁军派上战场,怎么会弄成这种局面;若不是吴三桂那老狗怀有二心,自己怎么可能放着这么一支军队不用,让他们在一边晒太阳?
此战已经不可收拾,这一败,进南京只不过是痴人说梦,将来又如何向多尔衮和多铎交代?
自己这一败,整路大军再没有力气东征,郑森小儿和这一路宁乡军自可腾出手来从容过江加入到扬州战场,到时候,多铎不是要陷入重围了吗?
难不成,三路大军南下灭明之役,就因为自己这一败而全盘崩溃了吗?
我阿济格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以后还有何面目见人?
“吴老狗,尚老狗,都得死!黄台吉你这淫贱柴儿,汉狗根本就不值得信任。若非你当初招降了这两条狗,而不是一刀砍了,何至有今天这一出?”他却不想,招降吴三桂的可是自己的弟弟睿亲王多尔衮,和皇太极没有一文钱关系。又气又急的阿济格再顾不得进攻郑成功的中军帅旗,扭转马头,朝西面的宁乡军海军陆战队冲去。这个时候,趁士兵还有力气,的一口气冲出包围,退回采石。若是晚了,还真回不去了。
这里的地形实在太险恶了,东面是大胜关,南面是连绵的丘陵地带,不适合大军行动,而北面则是另人绝望的滚滚长江水。
难不成,我大清这几万人马今日都要丢在这里了?
战场打成一锅粥,已经彻底失去了指挥,现在阿济格手中能用的只有仅剩的两百阔军营精锐和仓促收集起的一千多建州甲士。
秦人都不耐热,特别是扩军营士兵,穿着两层铠甲血战这么长时间,如今又有迈开腿朝西面突围,还能剩多少力气,还能再战吗?
至于其他个军兵马,估计也是同样的情形。
耳边,先前汉狗那散乱的枪炮声已经连成了一片,可以想象又有多少建州勇士就这么轻易地被敌人呢射倒。
“原来,那个噩梦真的是大凶之兆啊,我总算明白了!”
“冲上去,冲上去,我建州男儿已经没有退路了!”他使劲地抽着战马,冲锋在前。
但身后的甲士却一个个跑得气喘如牛,已经有人开始脱掉身上沉重的铠甲扔在地上。
丢盔弃甲大概就是这种情形吧?
……
山丘上,郑家新军的铁甲士也在脱铠甲。只不过,他们不是为了逃走方便,而是为了尽快地追上敌人,在背后补刀。
郑成功和朱大典已经知道一场空前大捷已经到手,面上都露出狂喜之色。
尤其是朱大典,内心中已经清楚,如此绝世功勋到手,作为此战的总督,封侯有望。他朝郑成功和秦易点了点头,意气风发地狠狠将右手砍下去:“追击,一口气冲上去,不到天黑不许停!”
铁甲军士兵排着整齐的阵形,在海霹雳的率领下,同时发出一声喊,滚雷一样朝山丘下冲去。
郑成功:“帅旗前移!”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个书办模样的人追上来,大哭:“朱总督郑指挥使,阁老不成了,快救命啊!”
郑成功一惊:“怎么了?”
那书办:“王阁老先前在转进的时候,背心中了两记流矢,已经不成了。”
郑成功:“这……”
“什么转进?是临阵脱逃,他就算不被敌人的箭射死,老夫手中的尚方宝剑也饶他不了。”朱大典心中痛快,大喝:“不用理睬这个无耻小人,前进,前进,前进!”
红色帅旗迎风招展。
郑成功也是无奈,骑着马冲杀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对手下道:“找个军医回去给王阁老看看。”
好歹也是内阁大学士,如果真被建奴杀死在战场上,老王固然得了忠烈只名,可说起来却是郑成功等几个主要指挥者没脸,好好的一个内阁宰辅,说被人杀就被人杀了,很有面子吗?
朱大典也明白这个道理,也微微点头:“找个郎中替王阁老瞧瞧,左右得救他一命。”无论如何,不能让这姓王的混帐东西成为烈士,就算是死了,也要大出风头,搞不好他还得个文忠的缢好号,美得这个王八蛋!
“是加道长,太好了,王阁老有救了。”身边的侍卫们都在欢呼。
郑成功和朱大典同时定睛看去,就看到一身黑袍的加西亚在前面蹲在一个弥留的士兵面前,以手划十,口中正念叨着什么,大约是在超度吧!
在先前,他们二人也看到过垂死的士兵。那些即将停止呼吸的士卒无不被痛苦和恐惧折磨的面容扭曲,或者一副不甘心的模样。
可说来也怪,在加西亚念经的声音中,那个士兵一脸的安详,嘴角甚至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郑成功:“加道长。”
加西亚伸出手去,轻轻地替那个死去士兵合上眼睛,抬起头来:“什么事,我的大人。”
郑成功:“道长快后去,王阁老受伤了,很重。”
加西亚吃了一惊:“王大人受伤了,什么伤,伤在何处?”
郑成功:“据说是背心中了一箭,阁老又没有着铠甲,想来很是厉害。”
“背心,这就麻烦了,王大人年事已高,就算没有射中要害,若是流血过多,也会有危险的。他在哪里,快带我过去。”加西亚知道王铎的身份,神情顿时着急起来。
郑成功回答说:“在那边山丘之后,就是先前帅旗所在的位置。你你你,你们几个护着道长过去。”说着话,他就朝几个侍卫指了指。
几个侍卫急忙将加西亚扶上战马,一道风似地走了。
……
此刻,阿济格正打马朝前猛冲,但说什么也晚了。他只能机械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盲目地向西冲锋。一口气杀了二十多个镇海军士兵,一口气接不上来,回头一看,自己身后的队伍已经散了。
先前好聚集起来的一千多手下早已不知道被乱军冲去了何处,就连两百多扩军营士卒,也只剩五六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