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物是人非（2 / 2）

就在这时，身后响起方正的声音：“哥哥，你果真在酒馆堕落！跟我来，舅父舅母要见你。”

方源停下脚步，回身望去。

发现弟弟再没有像从前那般低着头说话。

兄弟俩视线相撞。

一阵风呼啸地吹来，拂起哥哥散乱的黑发，吹起弟弟的衣摆。

短短的一个月，却已物是人非了。

一周前的开窍大典，不管是对于哥哥还是弟弟，都是巨大的改变。

哥哥方源从云端跌下，天才的光环被人无情地剥夺。而弟弟则开始绽放光芒，如一颗新星，冉冉升起。

这种改变对于弟弟方正来讲，更是有着一种天翻地覆的意味。

他终于品尝到了哥哥当初的感受，被人寄托着希望，被人用羡慕或者嫉妒的目光看着。

他感觉自己就好像忽然从幽暗的角落里，置身到了充满光的天堂。

每一天醒来，他都感觉自己仿佛在做着一个美梦。天差地别的待遇，让他至今都有些难以置信，同时还有着强烈的舒适感。

一下子从默默无闻，到被人密切关注，指指点点。

方正喜欢上了这个感觉，这种感觉太过于美妙了。

“这就是哥哥以前的感觉啊，真是美妙而又舒适啊！可惜哥哥太过善良，从未以此作威作福，真是浪费啊！”他不可避免地想到自己的哥哥方源，面对这样的议论和关注，哥哥以前待人温柔，可结果呢？当哥哥跌落云端的时候，谁帮过他，温柔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啊！我愚蠢的哥哥。

从方正的内心最深处，慢慢开始滋生出一种叫做“野心”的东西。他慢慢的去尝试以前想做而又不敢做的事情。哪怕别人被他方正欺负了，顾虑他的资质也隐忍了下来。

他不想模仿方源，装作温柔善良的样子，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

有时候在学堂，方正对同窗女孩的调戏，看着女孩闹个大红脸她开心极了。在路上，凡人看到方正大家更是落荒而逃。

他像是一个婴儿学步，跌跌撞撞地适应着新的生活。

在这个过程中，他不可避免地听到有关哥哥的传闻——消沉颓废，变得酗酒，夜不归宿，学堂大睡。

他起先十分震惊，自己的哥哥，那么强大那么温柔的人，竟然突然变成了这样子？！

但是渐渐的，他开始有点理解了。哥哥也是常人啊，他只是温柔善良了些，遭遇到这样的挫折和打击，消沉也是必然的。

伴随着这种理解，方正隐隐地感到一阵难以言表的痛快。

这种痛快的情绪，是方源对他思想的不认可，认为他是恶，这个世界需要善，需要用爱感化世界，可是呢？结局呢。

被称赞为天才的哥哥，曾经强势般镇压自己的哥哥，如今如此落魄颓丧。这从反面，更见证了自己的成长，自己思想的正确，不是吗？

自己是优秀的，这才是真相啊！

因此，看到方源拎着酒坛，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模样，古月方正心中狠狠地舒了一口气，呼吸莫名地轻松了许多。

接着他嘴上说道：“哥哥，你不能再喝酒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不如改变你的心态，抛弃你那幼稚的理想！这个世界就是只有恶的世界啊。”

方源面无表情，没有开口。

兄弟俩四目相对。

弟弟方正的眼中闪闪发亮，透出一股强烈的侵略感。而哥哥方源的双眸，却黑的深沉，如幽幽之古潭。

这样的眸子，让方正不由地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对视没有多久，他下意识地转移了视线，望向另一侧。

但当他反应过来时，心中瞬间升腾起一股愤怒。

一股对自己的愤怒。自己这是怎么了？连和哥哥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么？

我已经变了，我已经彻底改变了！现在的我才是天才！已经不是过去了！

这样想着，眼神就锐利起来，重新扫射过去。

但是方源却已不看他，而是一手拎着一坛酒，走过他的身边，平淡的声音传来：“还愣着做什么，走吧。”

方正呼吸一乱，心底积蓄起来的那口气，再没有了发泄的地方，这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表达的郁闷。

眼看哥哥已经走远，他只好快步跟上去。

只是这一次，他的头不再低着，而是昂起面朝着夕阳。

他的目光则注视着自己的脚，正一步步踩在哥哥方源的影子上。

他在心中想着：“哥哥，未来的你就会这样被我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