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语出惊人(1 / 2)
萧允昇刚一落座,殿中一个声音响起,“我说这两年来,六哥怎么就能歇兵,原来为了皇祖母到处寻访大师,当真是孝感动天啊!咦,六哥不会是带着几万的梁军一起去找的吧?”
这一顿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是梁贵妃的小儿子顺王萧允旻。
一听他这话,萧允昇还没发作,萧允晏倒是登时一副勃然大怒的神色,正欲起身反驳,却也被身旁的敏王萧允昱紧紧拉回坐下。萧允晏被他这么一拉,知道他是暗示皇祖母过寿,实在不好大家再唇枪舌剑地闹腾,只好略略收了收怒意。此时,萧允昇脸色也极不好看,一股怒气压在胸中,不经意间抬头瞥见太子,刚好触碰到太子向他投射来的慰藉,心中一时舒顺一些。便放缓了心绪,心平气和地回复顺王:“十弟说笑了,我若带那么多人前去寻大师。只怕周边各国以为我有什么不轨之心。”
顺王听了这话,知道自己落了下锋,却还是不依不饶,又转变了话术:“呵,倒也不错,雍州到伊兹一路好山好水,风光明媚,六哥倒也挺逍遥自在。”
萧允昇又笑了笑,“大师喜欢云游四方,我和大师是在合川遇到的。”
顺王脸上有点挂不住,正搜肠刮肚地想如何应对,不想,萧允晏却忽然开口:“十弟说得何尝不是,其实我也是羡慕六哥,日子过得逍遥尚且不说,还被举国尊奉为战神。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准许儿臣跟着六哥去过逍遥日子,顺便捞个战神的名号。”
梁帝自然清楚知道萧允晏是在替萧允昇鸣不平,便故意冷哼了一声,责骂他:“胡闹,战神又岂是人人都可当得的?更何况,允昇这战神之名不是自封的,而是大梁朝野奉与他的。你也别忘了你六哥对西北边境的地形了如指掌,那是他自己一步一步探测丈量出来的。”
萧允晏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直拍自己的脑门,笑道:“父皇不说,儿臣还真不知道,原来六哥在查探地形,才得遇大师。”说罢,又转向萧允昇道:“六哥,臣弟冒犯了,这里给您赔个不是。”说罢,举起手中的杯子,一干为尽。
太子在一旁笑道:“九弟是该罚,军旅生涯何其凶险。我听说军中缺粮之事时有发生,六弟却一直和将士同吃同住,这其中的艰辛你我又何曾能体会。”
德王萧允昆也笑呵呵地凑热闹:“是啊是啊,沙场瞬息万变,六弟每日抵着刀尖过日子,九弟说的是混账话,该罚该罚。”
一时,大家闹哄起来,一杯接着一杯,就连两位向来不参与党争的皇子也吵囔着给萧允晏灌酒。
梁贵妃和睿王、顺王几人,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他们明白,这看似在责罚萧允晏,实则众人合起伙来给自己等人难堪,看得梁氏众人心里及脸色皆不好看,殿中的气氛颇为令人尴尬。
还是太子良善,心知这些唇枪舌剑皆因自己而起,也无意令梁氏过于难堪,故意借了个话题:“不知堂弟喜欢读什么书?草庐清苦,来日我让人给堂弟捎去一些书籍,以聊慰孤寂时光。”
萧白望着他,淡淡应声,“没什么喜欢不喜欢,我也不大读书,先前也就读过两本书而已。”
太子来了兴致,“哦,堂弟读过的是什么书?”
萧白悠悠开口:“一本叫《七问》……”
“《七问》”一贯云淡风轻的太子不觉脸色大变,声线骤增,神色很是激动。霎时间,整个大殿仿佛静止了一般。萧允昇刚刚举起的酒樽凑在唇边,竟像再不会动弹一般。睿王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太子,也是一动不动。除了少不更事的十二皇子看着众人的脸色,这才放下手中的吃食外,余下的几个皇子则无一不是激动万分或张口结舌之状。只有萧允晏刚呷进一口水,忽然全都喷到案几上,接着又很是狼狈的咳嗽起来。梁帝被他的咳嗽声惊醒,终于回转过心神,脸上一阵潮红,目光森然地望了望辛不平。辛不平一脸愕然,他久离京城,终年和萧宗毅父子为伴,却压根儿不知这《七问》为何物,但从梁帝及在座诸人的神情来看,这本书定然非同凡响。
整个大殿也是静得诡异。太后已是高寿,这些年心智也是早已含糊,她虽是不明就里,却也察觉到了什么,率先打破殿中的尴尬氛围:“什么,你们在说什么?”
太子愣怔了半晌方才回道:“回皇祖母,方才我和堂弟在探讨学问。”
太后微微一笑,虽是看不见,却也将目光转向萧白所在之处,“老身记得你父王喜欢读书,你太子哥哥也是满腹学问。你呢,也喜欢读书吗?”
萧白淡淡应声,“喜欢。”
太后一听颇为满意,言辞间又似嗔怪着萧允昇和萧允晏两人,“嗯,这样才好,老身可不喜欢允昇和允晏那样整日就只喜欢动刀动枪的。那你喜欢读什么书呀?”
萧白道:“回太后,我只读过两本书。”
太后笑着问:“哪两本?说来听听。”
殿内一时静得异常,连呼吸声都不闻,唯独萧白却始终一如往常,“一本是《七问》,一本是《九辩》。”
这一回话,众人面色又再凝结住,一时间所有的目光都直直盯着他,却久久开不了口。座下诸人,这才知道原来那两本书竟然是真的存在。
梁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难以掩饰激动神色。只有太后不明就里,却也感受到殿中诡异的气氛,只一脸茫然地问:“这《七问》、《九辩》都讲的什么呀?”
萧白没有回话,只懒懒地抬了抬头,似感觉出周围人的异样目光,眼睛逐一向四周扫射了一圈,这才又扫射到皇太后面前,却似乎并没有给太后解释的意思。太后身侧的梁贵妃见势,轻咳了一声,忙道:“母后,这两本书皆是括苍四鸿的师傅灵狐主所著,书里有详尽的兵法和治国之术。据说看通这两本书的人出将入相皆不在话下。”
太后听得更是糊涂了,又问:“这括苍四鸿又是什么人?老身怎么从没有听说过?”
梁贵妃知她近年一直如此,有时说过不计其数的话儿她过耳就忘,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这括苍四鸿六年前曾在京城舌战群儒,弄得天下儒生无不铩羽而归,尔后他们自己也声名大震,那真隐学府便是他们创办的。”
太后似乎想了许久,偏偏此时脑子又清灵起来,“好像是听说过,好像记得陛下曾说要将这四人招入庙堂?”
梁帝面露一阵尴尬之色,梁贵妃抢着道:“这四人倒是奇人,当年轰动天下却又不肯入庙堂来,只说无论是谁,只要能帮他们找到他师傅的这两本书,他们才肯出山辅佐。”
太后又问:“那他们如今在何处呀?”
梁贵妃道:“这四人如今隐于天泰府的括苍山上,这六载光阴,遍收尽天下门生。”
太后一声叹息:“如此大才,不为陛下所用,真是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