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九十一章 想法差异(2 / 2)
那冰很薄,根本无法做成冰灯,兄妹俩却不再闹了,因为他们看到邻居大嫂冻得嘴唇乌紫、脸色苍白,腿上还皴裂了一条条小血口子,不忍心让她再下河。
兄妹俩很乖地嚷着要帮忙洗衣服做为答谢,邻居大嫂温柔笑笑算是答应,婢女也不好再劝他们走,只等洗完了再一起回去。
因胡大仓和胡婶为人随和,即使在家中仆人面前都不拿架子,与左邻右舍更是相处很好,孩子们对人也就从来没有高低贵贱之别,所以他们说了帮忙洗衣服,还真就装模做样搓起泡湿的衣服。
见兄妹俩名为帮忙洗衣服,实则在旁边捣乱,邻居大嫂不但不生气,还唤着他们的小名“发发”、“仙仙”逗他们玩儿。
胡仙仙那时候认为邻居大嫂那么和善,认为别人也该那样对她,对于她被丈夫毒打,而后病死,当时幼小的她只知道悲伤难过,不太懂其中原因。
往事重现梦中,事情的经过清晰起来。因为邻居大嫂连生了两个女儿,所以生第二个女儿以后,还没出月子,婆家人就让她自己洗洗涮涮,她丈夫还嫌她洗得不干净。
因身体没养好,她常常生病,不能与丈夫行房,他丈夫就去花街柳巷乱蹿。
那天邻居大嫂不过多劝了丈夫几句,就被丈夫踢翻了洗衣服的木盆,把刚洗好的衣服都弄脏。她气怒之下骂了丈夫两句,她丈夫就把她按在小河边打,还揪着她的头发,一次又一次把她的头摁进冰水里。
那几天,因胡仙仙兄妹俩觉得河边好玩儿,就常跟着婢女去河边。见到这一幕后,兄妹俩就大喊大叫着不许再打人,可其他大人们却劝邻居大嫂不要再骂丈夫了。
当时胡仙仙很不明白,为什么被丈夫打了,还连骂都不能骂了?不骂打人者,难道还该感谢他才对?
此刻在梦中明白了,原来是打也打不过,就干脆顺从些,能少挨几下的意思。
可如此一来,就是纵容那些打人的家伙,以为别人都怕他的拳头,但凡不顺他的心,就用拳头把人打服。
被打的人退让了,打人者并不会因此悔悟,只会为自己能打服别人而自鸣得意。
后来,因着胡家的财势和威望,邻居大嫂的丈夫倒真不敢对阻拦他的兄妹俩怎样,搜去妻子身上仅剩的铜钱后,气冲冲走了。
过了两个月,邻居大嫂就因满身伤痕、满身病痛死去了。
胡仙仙梦中不停闪现邻居大嫂被打的那一幕,她不停骂着丈夫,可她眼中流露的不是愤怒憎恨而是绝望悲凉——就是那种一心求死的绝望悲凉!
恍然间,胡仙仙觉得那不是梦,不是别人的事,那就是她自己,满心里只有绝望悲凉,而头一次次的被浸在冰水里……
胡仙仙猛然惊醒,觉得脸上真冰凉冰凉的,埋低头摸摸脸,脸上全是泪水和冷汗。
她挣扎着坐起来,坐在竹榻边怔怔出神,想的全是邻居大嫂的事。
那般温柔和善的人若不是逼急了,又怎么会骂丈夫?如果温柔和善只能带来欺凌,那还不如凶悍的活着。
在她想着这些时,扎措已经避开别人,悄悄回到客房中。
他进屋后马上到浴室取水洗澡,泡在温水中,他伸手呆看自己掌心那道伤口。
以他的功力,慧心玉剑划出的伤口也愈合很快,只留了淡淡的粉白印子。
扎措愣愣想着,要是他和胡仙仙之间的情感伤痕也能这般愈合,然后淡到近似于无,那该多好。
想着,他又甩甩头,因为他很清楚对于他来说他们之间是有“情感伤痕”,而对于胡仙仙来说他就是个因老天捉弄才冒出来的恶棍,连接近都难,更别说和美相处。
扎措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母亲对父亲真的是千依百顺,也正因为如此,一个样貌平平的番邦宫中侍女,才在巧合救下孔雀王后,能得以留在孔雀王身边,并生下儿子。
在他看来,男人对女人的差别不就在于女人本身地位的差别么?自己母亲出身微贱,当然就应该处处忍让,要懂得忍让才有生存下去的机会。他认为那是智慧,而不是无奈。
他从小嫉妒冷秋朗,很大程度上是嫉妒冷秋朗有个好母亲。风流的孔雀王虽然没有正式立王后,但出入重要场合都带着蜥蜴王去,各项事务也和蜥蜴王商议。
若不是蜥蜴王忍受不了孔雀王花心,主动回了海那边,没人能把蜥蜴王怎样。
因有一个好母亲,冷秋朗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委屈,就算几次遇险那也是他自己闯祸。
而扎措却从小被欺负,好容易当上末神,冷秋朗却在蜥蜴王帮助下把旧的边城毁了,害自己困守废城那么多年。
这一切,难道不是因为冷秋朗的母亲对他有所助力,而自己母亲早成白骨一堆无法相帮?所以,自己嫡传子嗣一定要由地位和能力都比较高的女人来生养。
扎措觉得自己对胡仙仙够好了,若是真能与她结合,一定会比孔雀王宠蜥蜴王还宠她,绝不会出现让她离开的事,可为什么从一开始,胡仙仙就表现得那般厌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