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障碍（4）（2 / 2）

董炜眉峰微蹙，显然并未察觉对座之人眼中一闪而逝的痛色。时值紧要关头，他正全神贯注地思量下一手与其后的最佳路径。思绪正在高度运转，董从仁却罕见地打破了沉默：“听说，克敌找了你的朋友？”

董炜心里咯噔了下，印象中，这是二伯初次在对弈时分将话题延伸至棋局之外。

“您是说……古美沁？”

董从仁微笑点头，和煦目光落在了董炜脸上。

古美沁。媒体巨擘独女。资质上佳。小小年纪便能在家族经营的情报组织中争得头筹，若是继续接受磨练，未来潜力巨大。之前把她同石磊一并安插在董炜身边，也是指着将来或许能成为这孩子的帮手。毕竟在这世上，没有人能孤军奋战。

棋局中断。

董炜凝目望着莫测局势，略作思索。沐浴在董从仁散发出融融暖意的目光中，董炜略感到不自在。他暗想，自己的直觉果然是对的，二伯今天……不寻常。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罕见的松弛感，既不是安静中的锋芒内敛，亦有别于日常中的杀伐果断。自然那目光还是深的，让人望久了便本能地生出许多畏怯来，内里却凌厉尽散，难道是……

董从仁安静喝茶。

没过多久，董炜抬起头来，神色间已回归平静。“她，我要定了。”

见他信心十足，董从仁莞尔一笑。福祸相倚，难分难解，这是围棋。步步惊心，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这也是围棋。幸或是不幸，只能由当事人自己去定夺了。他这一生从未怕过什么，正要继续落子，董炜却忽然叫了他一声，“二伯，”话音就此顿住，仿佛接下来要说的话实在难以启齿。

他耐心等待。

董炜踌躇一阵，“佧特去了哪里……您有头绪吗？”

董从仁低头啜饮了一口白茶。纯净茶香飘浮在四周，像阳光一样大举入侵，缥缈，入骨，无法捕捉，无所不在。

是。

是佧特教会了他，一个人该怎么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