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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早上,江正在办公室里吃泡面,向苟生背着一个大背包,出现在了江的办公室。
江高兴地站起来,给了他胸口一拳:你小子又是扒煤车过来的呀!这么黑!
嘿嘿,家里下地干活晒的!向苟生憨笑着。
江把手里的泡面递给苟生:才吃两口,你小子就到了。给你先吃吧。
苟生接过,二话不说,片刻功夫,一碗泡面就风卷残云地到了他肚里。
工厂开业的那天,江请大家喝酒。
还是老地方。还是vip888。
还是那一大帮死党。
另外,华和崔哥还请了好几个辅料厂的老板一起过来喝酒。
江的内心甚是感激,知道这是华和崔哥在给自己搭桥铺路。但他嘴上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晚,江喝醉了。这是江第一次醉酒。
半夜,江醒来,口渴得难受,想喝水。可黑暗中一睁开眼,赫然感觉自己右手的臂弯里竟然抱着一个人。江摸索着打开床头灯:阿云!?此刻,阿云云鬓凌乱,她右手抱着江的脖子,右腿搭在江的双腿上面,半个温软如玉的身子,都趴在江的身上,酣然梦中。江心里暗呼不好,略动身子,想把自己被压着的身体移出来,可一看,糟了!衣服呢?
江移出自己的身子,在心里惊呼:完了,坏事了!这下可怎么办?这一动静,阿云也醒了。她眯着娇媚的秀目:醒了?说完,又撒娇地把江搂得更紧。
我们……我们怎么了?江带点侥幸地问。
你说呢?阿云左手支起身子,眯着如丝的媚眼,坏笑着看着江:之前我还以为你不是同志就是未老先衰呢!阿云调皮地嬉笑着。
什么?!江一翻身,将阿云压在身下:你以为我什么?!?
阿云笑得花枝乱颤。
你又想欺负民女!阿云嘴里娇呼着抗议,可依然坏笑着的双眸,却带着纵容的溺爱:不过,我实在是太喜欢你咯,所以也就心甘情愿被你欺负了!阿云双手环着江的脖子,呼吸渐渐急促。
江看着身下这个吹气如兰的女孩,此刻,她的面容是如此的娇美动人:你不应该这样的,我给不了你未来。
没关系啊!我没有那么贪心!哪怕是天一亮,出了这个门,你再也不认识我,我也心满意足啊!阿云柔柔的声音都带着无可抗拒的性感.她把江的头轻轻揽向自己.两唇相接,从起初磕磕碰碰的探索,到后来翻江倒海的渴求,两个人都已经是热血沸腾欲罢不能.
良久,终于安静了下来。
原来,一切,竟然是如此的美妙!原来,青春,是如此的美好!
江流连着。
你现在知道好了吧!?阿云娇笑着,带着满足后的疲惫。她轻轻擦拭着江满脸的汗水,把江的右手拉过来,:我喜欢你的手,又大又温暖。
江没有说话,神情专注而沉醉。
亲爱的,我们去泡个热水澡吧。阿云很自然地改了称呼。
嗯。
那我先去放水去。阿云起身,重重地吻了一下江的额头。
嗯。
亲爱的,我们可能得赔酒店一床床单了。阿云看了一眼湿漉漉的床单。
那就赔吧。
没过多久:亲爱的!阿云在卫生间喊:差不多可以泡了。
阿云给浴缸套上了一次性的塑料袋,水龙头正在哗哗地放水,旋转的水面飘着许多鲜红的玫瑰花瓣。
她枕着江的右胳膊。
阿云。江右手抚摸着阿云的头发。
嗯。阿云闭目养神。
你有想过换个工作吗?江看着阿云,双手徜徉着。
没有啊。这个工作赚钱快。阿云依然闭目养神,任江调皮。
你很缺钱啊?
嗯。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嗯阿云沉吟了一下:算是吧。
那要多少钱?
很多很多!
很多很多是多少?
阿云沉默了一下,睁开眼睛,翻身骑上江的肚子,坏笑着:现在就想给我赎身啦?
江不语,只是轻柔地爱抚着她。
阿云重新躺下,故作失望的长叹一声: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哦!还以为你要替我赎身呢!顿顿,她摸着江的脸,故作一脸严肃:放心吧哥哥,两情相悦,你不用对我负责的!
这是你的第一次?江认真地问。
阿云闻言又坏笑起来:不要告诉我不是你的第一次哦,都会迷路哦!
你竟然敢笑我!江冷不丁把手伸进阿云的腋窝。
阿云登时疯笑,软成一团:哥哥,绕了妹妹,妹妹错了!妹妹错了!!
两个人挠着闹着吻着。
许久之后,房间终于安静了下来。
江,身心一阵轻松。这些年,所有累积在心里的东西,就在刚才的那一阵疯狂中,好像都宣泄了出来。他觉得自己好像终于解脱,也终于放下了。
他望着身旁的阿云,她香汗淋漓,长发湿漉漉地,凌乱地粘在潮红的面颊上。这是多么好的一个姑娘,自己把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可自己却不知道,自己到底爱不爱他。
江轻轻抚摸着阿云红红的唇,满心愧疚,正想开口。
阿云伸出纤细白嫩的右手,按在江的唇上。她知道他想要讲什么。她依然微笑着,环着江的脖子,轻语:我愿意!
给江做车包加工业务的,刚开始的时候,就两家。一家是远足鞋业,江的前东家。雷把他公司里的车包业务,指派了一部分给江的加工厂。大概占江的业务量的2%到3%左右。另一家是当地的大型鞋企:辉煌鞋业。这家公司占江的业务量的6%到7%。后面这家公司的加工业务,是它自己的一个张姓的经理主动找上来洽谈的。两家公司的加工货款的结算方式,都是江交货后的三个月。
江的加工厂开业的时候,正好是鞋业的忙季。所以江的业务量很饱和。工人每天都要工作十六个小时以上。虽然有向苟生在厂里帮自己管着,但江也不放心。毕竟向苟生也没有生产和管理的经验。
江每天基本上是以工厂为家了,每天都在车间盯着,盯质量,盯进度,盯日常的生产管理,还要兼职采购。里里外外地,每天忙得像个陀螺累得像条狗。
办公室的里间是一个大的房间,也是江的寝室。但江忙的时候,基本不睡里面。很多时候,工作太晚实在是困了,就直接睡外面办公室的沙发,有人来找也方便,马上可以进入到工作状态。
三个月后,江的启动资金,基本已经用完。但再熬一个月,远足和辉煌也可以收款了。所以江不是很担心。
第四个月底的时候,远足的货款准时打过来了,十二万多。工人的工资要三十来万,还差很多。只能等辉煌的加工货款。等到28号的时候,辉煌这边还是没有货款打出来。想到马上要发工资了,江只好硬着头皮去了辉煌的财务。
辉煌的财务周经理是一个矮矮小小的中年闽中女人。涂着厚厚的惨白的面霜和猩红的口红。
江站在她的办公桌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说话也是小心翼翼的:您好周经理,我们这边的加工款,您看什么时候能打给我吗?
她面无表情:这个月的加工款安排不了。因为老板出国了没有回来。
江被吓住了:那可不行啊,周经理。我们这边工人还等着您的这个加工款发工资呢!而且,您也知道,我们是新开的加工厂,如果我们不能按时发放,那工人就很快就会对我失去信心的。后面赶货,工人的积极性就不会有这么高了!
周经理头也不抬:那我也没有办法木。
这个结果江万没有想到过,辉煌这么大的一家公司,居然不能如约支付加工款:那什么时候能打款呢?他还抱着一丝希望。
老板回来签字了就可以打了。
那老板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月。
要下个月?下个月什么时候?
周经理面带愠色:我怎么知道?!老板的行踪我怎么知道!!
江瞬间懵逼了。
江不安地回到自己的加工厂。江知道,发工资的时间马上就到了,自己必须给工人一个交代。
江让向苟生召集了厂里的所有工人,开了个临时会议。会议上,江把目前遇到的情形,跟工人做了一个如实的陈述,告诉大家,这个月的工资要下个月发了。需要钱的员工,只能暂时预支部分工资。
毕竟前两个月的工资,江都是如期发放的。所以工人也很好说话,大家都爽爽快快的答应了。
这一关,算是过了。
第五个月的月中的时候,江打了一个电话给辉煌的周经理。
老板还要过几天回来。周经理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江只好再等。这个月辉煌的订单比前几个月更多。江心想,生意这么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场灭顶之灾正悄悄来临。
到了2号的时候,还没有货款打过来。江只好硬着头皮再问。得到的答复是:老板明天回来。
江如释重负:总算要有个结果了。
接下来,江每天在心里掰着手指头算着:
21号,老板回来了吧。
22号,老板应该回公司签字了吧。那财务最迟23号应该打款给我了吧?
23没有钱打进来。
哦,那也许是老板出差累了,所以迟了一天才去公司吧?那财务明天肯定会打钱过来了。
24号又没有。
嗯,老板肯定是签了,应该是周经理忙,忘记打了。明天肯定会打过来了。
到了25号下午5点钟,江还是没有收到辉煌的打款。江觉得不对了,立马打车,赶到辉煌。赶到的时候,周经理正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看到江,还没有等江开口,她自己先说了:老板刚刚又去香港了。
江顿时觉得背后有点发凉。算算给辉煌加工的货款,差不多有两百万了。如果这个月再不能发工资,江不能预估工人这边会出什么问题。
周经理,拜托你了!这个月的货款再不安排,我厂里的工人肯定就要造反了。麻烦你帮我跟老板沟通下,我们是刚刚起步的小加工厂,请多多照顾下。江感觉自己从来不曾如此的低声下气。
我也是没有办法呐。老板今天刚到公司露个面,就马上走了。我有什么办法木。周经理边说边往外走:我要锁门下班了。
那我这边怎么办?你总不能再拖我一个月吧。
那你自己跟老板联系下吧。
那也行,我没有你老板的号码,能麻烦你发给我下吗?江觉得自己的语气卑微得近乎讨好了。
但对方丝毫不为所动:我也没有。说完只管走了,剩下江傻在走廊上。
江想了想,掏出手机,找到当初过来谈业务的张经理的电话,拨过去,居然是关机。
这是无眠的一夜。厂里照样是热火朝天地赶货。江在工人面前,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情绪。可是下班以后,江愁肠百结。
26号,上午十点左右。江再次拨打辉煌张经理的电话。这次电话倒是接通了。可对方还没有听江把话讲完,就一句话:我已经不在辉煌工作了。电话便挂了。
万般无奈之下,江下午只好硬着头皮又去找周经理。
周经理说,你先回去吧,我把老板的号码找出来短息发给你。
江下楼,坐在楼下的门卫室里等。门卫室的老头是一个四川人,六十多岁的样子。听说江是来要加工费的,门卫压低声音告诉江:这个厂的钱不好拿。以前有好多加工厂给他们加工,现在都不给他们做了。
说话间,周经理的电话发过来了。
江拨过去,关机。
江惦记着厂里,只好先回厂。
中国有句老话,叫屋漏偏遭连夜雨
江刚回到厂里,远足的财务电话打过来了:鲲鹏啊?你这个月的加工货款,要延迟支付。通知你一声哈。
远足的财务还稍微正规点,最起码别人会预先知会你一声。
哦,那要延迟到什么时候呢?江手都在抖了,鼻尖已经冒汗,但他依然克制这自己,尽量保持声音的平稳。
这个目前还不好说。等通知吧。说完就挂了。
江感觉自己像被人打了一个闷棍一样,整个人都是傻的,半天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江洗了个冷水脸,给华拨了个电话。
华,刚才你那边财务给我来了个电话,说这个月的货款要延迟。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江尽量让自己轻描淡写。
华顿了一下:哥,你等等啊,我去我自己的办公室说。接着是华仓促的脚步声:好了哥。是这么回事,我叔叔用自己的公司,给朋友的公司做担保,结果那朋友的公司财务出了问题,我叔把自己给牵连进去了。现在公司的资金全部被法院冻结了。还在解决中呢。
哦,那一时半会应该解决不好啊。
肯定的。哎,哥,你那边有问题吗?
江顿了顿:哦,暂时没有。
江所有的希望,都在辉煌了。江希望能尽快打通辉煌老板的电话,能快速地把事情解决掉。
但接下来的几天,辉煌老板的电话都是关机。
转眼又是月底的最后一天,该发工资的时候到了。两个月的工资加起来,要6多万,可这个时候的江,身上连工资的零头都没有了。
下午上班的时候,江让向苟生,在办公室门口的黑板上,贴出了一张简单的通知:
通知
各位员工,本月工资,延迟到下个月9号发,下个月1号的例假取消,改到1号放假。请大家理解并相互转告。
厂部。
即日。
江观察着大家的变化,有几个工人下午就带着情绪请假了。还有几个看到通知后,直接旷工了。其他在车间上班的,工作的情绪明显受影响,大家都做做玩玩,议论纷纷。
这样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六个月的7号。
那天上午大概是9点多,华突然电话打给江,口气严肃:哥,辉煌还有多少货款没有支付给你?
怎么了?江感觉不妙。
辉煌的老板跑路了。
什么?江在车间失声叫了起来。江失魂落泊的跌坐在车间冰冷的地板上。
向苟生跑过来:怎么了,哥?
江面色惨白。他在地上呆坐了很久很久,然后,想站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向苟生见状,赶紧伸手,使劲地把江拉起来:怎么了,哥?他跟着江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江如此的失魂落魄。
苟生,通知大家把车间里的设备全部关掉,都到我身边来开个紧急会议。江的声音虚脱了般。
很快,楼上楼下的工人全过来了。
向苟生拉过一把椅子:哥哥,坐椅子上说吧。
不用。江调整好呼吸,用最平静的声音对大家说:各位,请大家听清楚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第一:不管我们工厂出现什么状况,我一定不会扔下大家不管!一定不会跑路!一定会把大家的工资如数发给大家!第二:大家都知道,这几个月我们就给两家公司做加工,一个辉煌,一个远足。辉煌占了我们生产的大头。上个月底,远足因为财务临时出了点问题,已经通知我要延迟付款给我们。远足这边我相信不会有问题。而刚刚,我接到我朋友的电话,辉煌的老板跑了。第三:我请大家现在跟着我,我们一起去辉煌看看,辉煌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大家可以吗?
几个年轻的工人跳起来: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要溜了我们怎么办?
是啊,你要跑路了,我们去哪里找你?有人附和。
还有人高喊:我们是你的工人,是给你干活的,辉煌的老板跑了,关我们的鸟事啊!
那你们说怎么办?江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