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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把将阿云拉倒在床上,欲翻身盖上去。
江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表情严肃的阿云,无比委屈地说:哎,哪带这么玩的!新交规也不能说来就来吧!最起码是不是也应该搞个民意调查啊听证会啊什么的吧!?!哪怕是搞个形式上的,那也可以啊。然后再来个一年半载的缓冲期是不是?
阿云用她的芊芊食指,轻轻按住江的嘴唇:第三条:你必须无条件服从。不得问为什么,更不得抗议。要和谐。第四条:如有抗议,处罚加倍。第五条……
停停停!江竖起右掌,拦住阿云的滔滔不绝:您说了算!您说了算。唉……他的声音越说越低。
看着泄了气的皮球般无可奈何的江,阿云又大笑起来。
客厅那边的门铃响了。
江一下子坐起来:华他们来了!
啊!这么快呀!阿云赶紧套上江大大的白衬衫:可以吗?不会走光吧?她紧张兮兮地看着江,问。
哈哈哈哈!这回轮到江大笑了,他看了阿云一眼,跳下床:就不告诉你!
你坏蛋!阿云笑骂着,快速地逃进卫生间。
还好嘛!阿云对着大镜子,各个角度转动着自己的身体,自语道。妈也!这个不可以!她赶紧一下子缩回去。
江拉开房门,一大帮人涌了进来。
我说哥耶,你们在里面干嘛呢?走廊上都能听见你们两个的笑声。华嚷嚷道。
走廊上,真的能听见里面的声音?阿云指指外面,不相信地看着华。
那可不!电梯口就听见了!阿萍快人快语。
阿霞一脸疑惑地看看阿云:哎!我说阿云,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你像只鸵鸟一样干嘛呢?
啊?没,没有啊!阿云缩着肩膀,闪躲着阿霞审视的目光,一副心虚的模样。
江看着含胸拔背怪模怪样的阿云,一下子暴笑起来。
不准你笑!不准你笑!阿云气急败坏地指着江。
哥,你说说嘛,你们到底笑什么?华看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江,问。
她,她……江指着满脸绯红的阿云,笑得肚子都疼了。
不准你说!不准说!阿云慌忙拦住江的话。
她没有穿胸衣!江指着阿云,笑得在沙发上打滚。
去!大家嘘声一片:这有什么好笑的!
坏蛋!阿云直接跑过来,骑在江的身上,伸手挠江的胳肢窝。
江更是笑得疯了一般。
大家看着这两个人沙发上闹成一片,也不竟被逗得大笑起来。
打闹了一会儿,大家在客厅里坐下。
阿云被江这么一逗,反而没有了心理负担,举止也正常和大方了起来。
华取下身上的双肩运动背包,坐在江的旁边。
哥,给你!华拉开背包的拉链,拿出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和一个报纸包裹着的一包东西,交给江。
什么东西?江接过,沉甸甸的
华轻轻拍拍黑色的塑料袋:这里是十万,远足的员工总共捐了伍万八,崔哥,阿良,雷,大牙,阿萍,阿霞和我这几个人就给凑了个整数。华笑了:特别声明一下啊,这次捐款,崔哥捐得最多了,具体金额呢,崔哥要求保密,我就不讲了。
然后,华指指报纸包着的那包:这里也是十万,我叔让我转交给你的。
云,把纸和笔拿过来。江转头对坐在身边的阿云道。
哦。阿云起身,一会儿,拿了纸和笔来,边坐下边递给江。
我打收条给你。江说。
去你的!华一把抓过江手里的纸,撕成了碎片,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我也问过我叔,他说他的钱,是他私人的。工人的捐款也是我一手操办的,没有经过财务,所以,不需要收据。我叔说,因为这些钱,不需要向别人交待。你只管办你的事。你办事,他放心!这是我叔的原话。
江想了想,把钱转交给阿云。
干吗?阿云不解地看着江。
老板,您收好。这次回去,咱哥几个可就全看您的脸色行事了!江故意把那个“您”字的音拖得老长。
大家哄笑。
坏蛋!阿云用她的小脑袋瓜子顶了一下江的肩膀,娇嗔道。
哥,咱先说正事啊。华看着江,说:这次回去,具体怎么个安排?
大家都看着江。
这次回去的,有几个人?江问。
就屋里的这些人。崔哥答道。
她们也去?江指指阿霞和阿萍。
是啊,海城不是放假了嘛,反正我们这段时间也有空,就去阿云姐家里玩玩呗!阿萍大大咧咧地说道。她跑过来,挤在阿云旁边坐下,抱着阿云的胳膊:阿云姐,你会很欢迎我们的哦!
欢迎!欢迎!阿云笑着拧拧阿萍的小鼻子:只要你能吃得了那个苦,爬得了那么远的山路!
我不怕啊,大不了要你老公背我呗!反正他那么高那么大又那么壮!阿萍伸过脑袋,看着江,坏笑着。
阿云伸手就去挠阿萍的痒痒:谁老公?谁老公?
你老公!你老公!阿萍一边笑得东倒西歪,一边也伸手还击。
两个人闹成一团。
我还是远离战争为妙!江笑着,起身想换个座位。
尤其是女人间的战争!崔哥笑着补刀。
阿云一把紧紧抱住江的胳膊,笑靥如花:亲爱的,救救我!
雷的女人,还是叫雷过来收拾吧。华笑着,假装身手掏手机。
大哥,大哥!阿萍赶紧跳过去,紧紧抓着华假装掏手机的手:我错了!我错了!你千万别打电话雷,不然,他铁定就不准我跟你们去玩了!
华看着阿萍可怜兮兮的脸:那你,确定不调皮捣蛋了?
确定!阿萍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确定!
你,确定老老实实了?华继续涮着阿萍,一副随时要掏手机的模样。
我确定啊,大哥!阿萍故作可怜,一副马上就要落泪的模样:我一定痛改前非还不成吗大哥?你就别掏手机吓小女子了,成不?
那好,我们继续。华忍住笑,问坐在他旁边的阿霞:哎,我的手机呢?
你的手机不是放门口那里充电的嘛!阿霞含笑看着阿萍,答道。
啊!你这对贼公贼婆居然合伙耍我!太过分了!阿萍跳起来,张牙舞爪地原形毕露。
华看看阿萍“嚣张”的表情,站起来:那我还是去拿手机吧!
大哥!阿萍一把拖住华粗壮的手臂,一下子跪倒在华的脚下:小女子错了!您大人不记小女子的过!
大家又是一顿哄堂大笑。
好吧!江看看大家:崔哥,阿良,华和阿霞,阿萍,还有我和阿云。我们一共是七个人。我和阿云先去武汉,那你们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动身出发?
你什么时候去武汉呢?华问江。
江想了想:我这边厂里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我想明天就走。但给孩子们定制的那批鞋子,只有运动鞋已经做好了,冬天的皮靴,大概还要三天才可以完成了。这些鞋子,不要包装盒,直接可以打成八个箱子。你们觉得怎么安排比较好?
这些就交给我们吧!八个箱子,放在我的车顶就ok了!华说。
阿云轻轻地捅了捅江:你都一点都没有告诉我?她压低声音嗔怪道。
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江也压低声音,轻笑道。
阿云把江的手臂抱得更紧了。
那你们五个人一部车,会不会太挤?可以先安排一两个人跟我们的车先去武汉。江说。
我去我去!我要去武汉玩!阿萍高高举起手,欢呼雀跃。
但她一扭头,发现大家都一声不响地看着她。
她伸了一下舌头:当我啥也没说哈!我不当电灯泡了,我还是乖乖地跟着大部队走吧!
大家又是哄然大笑。
江,没事,你先去武汉处理你的事情吧。我们五个人一部车没问题的。我们歇人不歇车,到武汉不也就是七八个小时的车程吗?如果真的挤,到了武汉我们再调配也不迟崔哥说道
那行。那车的事情,就这么决定了。江看看大家:那这次过去的其他物资呢?大家觉得要怎么安排?
我觉得,首要的还是要保证孩子的吃和穿的问题。一直坐在地毯上的阿良开口道。
嗯,阿良讲的有道理。华说道:孩子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我们上次买的十吨大米,估计撑不了两月!所以粮食还是我们这次的重点。
其次,接下去很快就是冬季了,我们还要考虑一下孩子们的保暖问题。穿的,盖的。我们上次买的那些明显是不够的。还有,那些大人,是不是也可以适当考虑考虑?哪怕是一人一套,也可以,衣能蔽体,总是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体面和尊严吧。崔哥一改往日喝酒时的潇洒倜傥,忽然变得有些伤感起来。
你最近晚上是不是睡不好?江盯着崔哥的眼睛。
崔哥的眼睛里,隐藏着深深的憔悴与疲惫。
崔哥与江对视片刻。他微微点了点头。
哥!华举起手:我,我有个事情,不知道该讲还是不该讲?他犹犹豫豫的。
江倒是第一次见到大大咧咧的华如此的犹豫:华,你说!不管什么问题,也不管是对与错,你说出来,我们兄弟们一起拿主意就是了。
那我说了。华说。他看了一眼阿云:我们上次回来后,我就发动了我的亲戚朋友,让他们在他们的小区里收集了很多旧的衣服,男的,女的,大人的,小孩的,冬天穿的,夏天穿的,都有。还有一些鞋子。都是大家从自己的衣柜里翻出来得,都干干净净的。我利用晚上的时间,整理了一下,把一些差一点的,都扔了,剩下的,都是比较好的,甚至还有很多都是很新的,大概上千件是足足有的。我打了三十多个大包裹,就放在我家的车库里。可是我不知道,我这件事情做得对不对?他又看了阿云一眼,很认真地说:嫂子,我真的不是埋汰乡亲们。只是……只是……
阿云眼睛一红,她站起来,对着华深深一鞠:我代表我的乡亲们谢谢你!
再对着大家深深一鞠,哽咽着:我代表我的乡亲们,谢谢大家!
去,还跟姐们客气!阿萍调皮地笑道。
江站起来,搂住阿云,让她坐下。
阿云擦擦眼睛,紧紧抱着江的胳膊,把脸深深地埋在江的胳膊里。
华,你做得很对!江对着华竖起了大拇指:这些大家平时换旧或者是换季的衣服,如果让他们就那么扔了,真心是挺可惜的!就像华讲的那样,其实这些衣服很多都还可以穿,有很多甚至还是很新的!大家那么做,会无端地消耗掉我们大量的有限资源。比如说牛仔裤吧,这也是我们平时穿得最多,换洗也是最多的一件衣服。可很少有人知道,那些生产单位,每生产一吨的牛仔裤,就要污染掉两百吨的水。每生产三条牛仔裤,就需要用掉两百升的水。一条牛仔裤,在它的一生当中,需要耗费掉三千四百八十升的水,如果按照一个成人每天需要摄入两升水来计算,那一条牛仔裤的耗水量,足以满足一个成年人接近五年的用水量。更为重要的是,不同的牛仔裤,在不同的染色和整理的过程中,需要使用近两千五百种化学物质。这些物质包括丙烯酸树脂,粘合剂,漂白粉,酚类化合物,偶碳化合物,次氯酸盐,钾金属,偶氮染料,高锰酸钾,铬,镉等等等等等等,这些化学物质,对于我们的地下水的污染,该有多恐怖!还有,生产这些牛仔裤的工人,因为长期接触这些化学物质,牛仔裤上的蓝色尘埃,会无情地侵蚀掉他们的肺。无数的流水线工人,最后都会患上了尘肺病。可是,最后,很少甚至基本上就不会有谁会去管他们的健康与否,谁为他们的健康负责!
江有些愤懑的声音戛然而止:对不起,我失态了。我只想说,浪费是一种罪!
华鼓起了掌,大家都鼓起了掌。
这些衣物,我们统统带上。江说:华,你明天就让崔哥阿良他们帮你,把这批衣服,拉到火车站,托运到贵阳。我们到了贵阳以后,采购好其他的物质,再雇车一起拉走。你们说呢?
可以!大家齐声道。
江想了想:我们上次的十吨大米,他们平时夹一些玉米糊土豆什么的,差不多能撑个两到三个月。这次我们再采购三十吨大米过去,这样就可以保证让孩子们明年的上半个学期吃饭都不成问题了。
这么大的采购量,在方平县,短时间恐怕有压力。崔哥说道。
没关系,如果到时候方平县真的采购不到这么多,我们大不了就会到贵阳补给。华信心满满地。
我觉得华说得有道理。江说:另外,我们是不是可以再采购两千条棉被带进去。因为这次,应该是我们今年的最后一次回去了。
赞成。崔哥,华和阿良齐声道。他们都是见过他们的生存情况。
这次的采购员,还是崔哥和华。我和阿良协助你们。到时候就要辛苦你们了。江笑着说。
保证完成任务!华说。
崔哥也微笑着说:那是我的荣幸。
至于其他的东西,比如食用油啊,或者其它的什么东西,崔哥和华到时候自己看着定夺就可以了。江说着,从裤子后边的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皮夹,抽出一张银行卡,递给阿云:密码是你的生日。还要盖校舍,钱应该不够,你到了贵阳,再多取些出来,带在身上。
啊?!阿云傻在那里。
哦!哦!嫂子当家咯!阿萍拍着手笑着。
快接着吧。阿霞也笑着提醒阿云。
哦。哦。阿云忽然不敢看江的眼睛。她低着头,接过江手里的卡,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嫂子,你刚才不是还辣么泼辣的吗?这会儿怎么就羞涩成小媳妇了呢?华打趣道。
他本来就是小媳妇嘛!崔哥笑着,看看江,又看看阿云。
江用力搂楼阿云,用夹生的贵州话说:小主,雄起!
坏蛋!你说的是四川话好不好。阿云白了江一眼,用贵州话娇嗔道。她示威般挺直身子,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又赶紧含胸,紧紧地抱着江的胳膊不放。
哈哈哈哈!大家见了,心照不宣地大笑起来。
崔哥!阿云看着崔哥。
嗯?崔哥看着阿云。
既然采购员是你和华,你年长,那我现在就先把这些现金,交给你保管好了。阿云走过去,把钱递给崔哥。
崔哥想了想:好吧。和上次一样,我负责支出,华负责记帐。
没问题!华应道。
到了贵阳后,我再取些钱给你。阿云说。
好的。崔哥把钱放进随身的挎包里,装好。
江,对于上和,你有什么长远的规划吗?崔哥拉好挎包的拉链,问江。他毕竟是这群人中最年长的,想问题,也比大家都要远些。
江想了想:你的看法呢?
崔哥略作思索:我们的力量毕竟有限,难以维持久长。我个人认为,最重要的,还是得找到一个方法或者方式,能从根本上帮助到他们,让他们能有自食其力的能力。也就是所谓的既要授人以鱼,又要授人以渔吧。
上次去,我有仔细地观察过,也有思考过这个问题。江说道:没有可以种植的土地,这是最大的瓶颈。人都吃不饱,更谈不上养殖业。那产品的手工加工,比如说我们皮鞋厂的缝包什么的吧,有些工序是挺适合外发加工,可他们这里路不通啊。再说了,即使路通了,可这一个来回运输的成本,也将会把豆腐盘成肉价钱。
顿顿:其实,不瞒兄弟们,我确实也有一点小小的个人好恶上的私心。江说。
嗯?大家都看着江,包括阿云。
江也看看大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我其实也不希望那里的变化太快太多!如果那里的变化太大,那里成片的原始森林就会慢慢消失,那么多的野生动物也就会慢慢消亡。最后,那里会变得什么都有了,却又什么都没有了!就和我们外面的世界一模一样。
江的语气变得低沉而缓慢。
房间里一时陷入了沉默中。大家忽然间都懂了江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