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逛商场(2 / 2)
他们的店铺,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涂优出了店铺,往扶梯处走,忽然听到一个极其尖锐的哭喊声。
“你骗我的钱,你怎么骗我的钱呢?”声音苍老,喊声如泣,“我攒这么多钱不容易啊,一分钱一分钱的攒的,你这个骗子啊。”
涂优停下了脚步,往前几步,看到是一个穿的洗的发白的军绿色衣服的老人,在柜台前,喊得撕心裂肺,眼泪横流。
而柜台前的年轻人,倒是一副吊儿郎当,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有什么证据啊,你就喊,你个老不s的东西,别挡着我做生意。”
年轻人满脸狠厉,赶着老年人,“滚过去喊,耽误我做生意,个傻x。”
涂优一听傻x这词,心下有了稍微的想法。
他们这一行,也有做空手套白狼,拿了钱不给货的人,或者给假货的人,这种人遇到苦主的时候,喜欢喊傻x。
“他们内心其实有一种骗术得手的得意,与苦主智商不如他们的蔑视。”
涂优见了好几次这种类型的事情,他们旁边的柜台,楼下的铺子,平关村大街上的铺子,平关村大厦的铺子,在跟方正无意间聊到此事的时候,她曾经分析过这种现象。
明明她内心应该麻木的,但是看到老人哭的如此伤心,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
她感觉她的脚有千斤重,看着围栏下边,大厦的人仍来来往往,她却不知道去往何方?
老年人不依不饶,仍在哭诉,“你个骗子,你怎么能骗我,你怎么敢骗我,这都是我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啊。”
老年人委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嘶喊,周围的人已经看惯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停下脚步,甚至没有人有时间停下来,多看一眼。
涂优捏着栏杆的手,因太过于用力,而泛着白。
老人哭嚎了一阵后,体力不支,颤颤巍巍的爬起来坐上扶梯。
涂优站了会儿,终是不忍心,走下了扶梯,大厦中没见到老人身影,出了大厦才看到老人脸色发白,坐在大厦门口的台阶上,抚着胸口。
涂优看了几眼,回身上了电梯,去了刚刚老人哭嚎的柜台。
调整了下表情,露出自然亲近的笑容。
“诶,哥们,你搞了票大的啊,”涂优挤眉弄眼,一副同道中人的表情。
“你谁啊,”来人有些警惕,刚有人哭嚎完,这人就上来套近乎,怕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且看这人长得白嫩白嫩的,看着就不像坏人,啊呸,是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是125柜台的,喏,那边。”涂优指了指自己的柜台,就在这个柜台的斜对面。
“哦,是你啊,”来人仔细的盯了涂优一会儿,看着确实是有些眼熟,像是来来往往经常看得到的。
涂优熟练的从烟盒里拿了根烟,递了过去,“都在这里做生意的,相识也是缘分。”
来人接了烟,点上,猛地吸了口,刚刚那个老家伙来喊得他心浮气躁的,老不s的真是不识趣。
“那倒是,”来人吐了口烟出来。
“您贵姓啊,”涂优见这人点烟吸烟放松的时刻,就开口问了句。
“免贵姓沈,”又吐了口烟,“您这有何贵干哪。”
做他们这一行的,不喜欢跟不熟悉人讲的太多,聊得太多,无端增加自己的风险,谁知道来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接近他的。
“最近生意怎么样啊,”涂优见这人口风实在严谨,只得聊些随意的话题。
“托顾客洪福,生意还不错,”又吸了口烟,一手夹着烟,转身理起了柜台桌面的东西。
涂优见这人不欲多说,又有赶人的意味在,只得单刀直入。
“刚刚看这大爷在这儿,干嘛呢,”涂优看似好奇的问道。
店员整理桌面的手顿了顿,“嗐,一个大爷,不知道发什么疯,过来我这里撒野,真是自找没趣。”
“无缘无故的找您这里撒野,您怎么不找保安把他赶出去呢?”涂优带着天真的疑问。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店员斜睨了涂优一眼,“您店铺不做生意吗?怎么搁我这儿一直转悠。”
涂优见实在问不到消息,只得下大厦一楼,想要慰问一下老人,她什么都做不了。
来到大厦门口的时候,老人已经不知去向,门口人车仍然川流不息,仿佛没有老人曾经哀嚎痛哭的痕迹。
世界依旧如故。
这天开始,涂优开始有意无意的留意着大厦和周边的这种情况。
涂优柜台隔壁卖光碟的老胡,倒是知道一些,涂优跟其他人打听的时候,老胡听到一些,直接就说了,“诶呀,大妹子,这件事情,你可别再问了,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还这么s脑筋呢?”
“怎么回事啊,老胡,咱俩都做多长时间的邻居了,你可别跟我绕弯子。”
涂优凑近了老胡的柜台,挨着老胡坐下了,拍了拍老胡的肩膀。
“不就那么回事么,来个人买东西,他那个卖不出去的旧款给人家,就是这么回事,打听来打听去,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啦。”
老胡倒是大喇喇的直接说了,这一片,他呆了多年,什么人什么手法,他可一清二楚。
“啊?怎么回事?”涂优大为不解,“您具体给解释解释。”
“好几年前卖不出去的比方说1号电脑,现在市场上卖多少钱都够呛有人要是不是?”老胡倒是有些给人解密的快感,一溜烟的讲了出来。
“他们专门收这些机子,有人来买的时候,他给看的样机是最时新的,或者顾客要的那一款,顾客看完后,趁顾客不注意的时候,就把样机换成了这个旧款。”
涂优点点头,这个行骗手法其实并不新鲜。
“现在市场电脑生意还是好做的,大多数都还能挣钱,他们图什么呢?”涂优有些不解。
“哎呀,你们老老实实的做生意的就不要再打听这些啦,没什么好处,”老胡吐出了嘴里剔牙的牙签。
见涂优坐在原处,看着他,又还是多了句嘴。
“卖新款电脑,你们卖一台才挣多少钱,了不起2、3%,对不对?人家一台电脑相当于是没有成本,直接厂里几乎是当废品出给他们的,他们卖多少钱就基本是挣多少钱,你说那些卖不出去的旧款值多少钱,是不是?这几乎相当于无本的买卖。”
“那就没人管吗?”涂优吸了吸鼻子,“上次我听这个老年人哭的太伤心了,坐在门口抹眼泪。”
“谁管?你能管?你能管得了这个,你能管得了下个?”老胡哼了一声,“监管部门管?拿什么管,给的是钞票,拿的是货物,都是现金交易,又没有发票,喊哪个来管?”
“就算有人管了,监管部门也经常是以买卖合同纠纷来处理,毕竟给了个旧款了。”
这些人算的可精了,要不然明明可以用骗用抢的,连收废品的钱都不用出,为什么还要给你个时下不能用的旧款呢?
“这骗局你还是别管了,”老胡语重心长,“他们骗人也不是一桩两桩,被骗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你做好你自己的生意就行了。”
涂优勉强笑了笑,“我就是听上次哭的人,说钱一分一分攒的,都是辛苦钱什么的,听得太难受了。”
“那人可不是来这一次两次了,上次你出去拿货时,这人也来了,是个当了一辈子的老兵呢,听说攒了好几年的钱给孙子买了台6多的电脑学计算机,没想到一下子被骗的精光。”
老胡唏嘘两声,涂优感激他把这件事讲给她听,拍了拍老胡的臂膀,口袋里摸出包没开封的烟,递了过去。
老胡倒没推辞,撕开了包装,磕了两下,倒出根烟来,倒是用京剧的腔调哼起了歌,“道义放两旁,把利字摆中间。”
涂优不再做声,回了自己的柜台,一下午,除了接待顾客,她都格外沉默。
老胡看了她两眼,倒是没再关注,这都是一个过程,过几天便好了。
星期一的晚上,这天大厦都是稍微提前打烊的。
涂优手机响了,“喂?”
“晚上一起吃个饭。”
“行。”电话是方正打的,涂优也有些事情想跟他聊聊,晚上一起吃个饭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