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沙瓦(1 / 2)
“两周前你不是才进过货吗?算算时间,我还说下周才给你把货送过去,没想到你今天就来了。”
提拉着一筐又一筐羊肉的商贩忙里偷闲的说着。
他知道这个奇怪的家伙,在穷乡僻壤里开个高消费的店,想不让人记住都不行,也就是他舍不得那点利润,才大老远的跑过去。
如果是其他大商人,不在乎那么十几二十头羊羔的利润,根本都不会安排专车跑那么远送货。
“运气好,镇子上来了个外地的游客,买了我三只羊,加上前几天有人办招待,这次的货提前就用完了,所以我特地跑到城里来进货。”
大胡子中年目视着这个商人忙完,一筐又一筐宰杀好的小羊羔堆满了小货车,他们将发往周边各个小城镇,那是这个商人的基本盘。
看着这个空空如也的店铺,大胡子中年有种不好的预感。
“哎幼,西边的卡维尔今天多要了一倍的货,我这里没有存货了,现宰的话也要明天才可以送到。”
忙得晕头转向的商人,看着空空如也的店铺,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他一脸歉意的看着这个大胡子中年。
“巴巴尔,要不你再等一天?或者你先回镇子上,我最多三天后就给你送过去。”
没错,这个大胡子中年就是路明非遇到的焖全羊店店主巴巴尔,因为店里的货用完了,他干脆直接跑到白沙瓦进货。
那是周边最繁华的城市,他曾经也在这里学会了焖全羊,可惜之后他就很少回来这里了,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那个边境的小镇上。
“没关系,明天我来拿货吧,我正好要去见个人。”
告别羊羔老板,巴巴尔踩着三轮车就往城市里钻,他似乎很熟悉这个城市,无论是光鲜亮丽的大道,还是昏暗狭窄的小道,他总能找到通往下一条道路的路线。
穿越了半个城市,他终于停了下来,旁边就是一家极为庞大的焖全羊店,与他自己的店相比,就是天堂与人间的区别,曾经教过他的老师就是这里的主人。
“巴巴尔,来楼上。”
高大建筑上一扇窗户洞开,他的老师,这里的老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似乎早已知道巴巴尔的到来。
“你终于肯见我了,巴巴尔。”
一身简易的白袍,头上披着块白布,唯一能凸显出他老板身份的,还是手上戴的戒指和手表上面镶嵌的宝石,那是让人一看就觉得价值不菲。
这个富有的男人丝毫没有嫌弃风尘仆仆的巴巴尔,随手就指着巴巴尔让他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面。
“我还以为我们之后都不会见面了,可是没想到。”
男人没说没想到什么,只不过这个华丽的办公室中充斥着压抑的气氛,似乎下一秒就要擦出火花来。
“你别想多了,我来这里只是顺便看看你,看看你还活没活着。
不过见到你还能活蹦乱跳,享受着这奢靡的生活,那我也没有什么要看的了。”
巴巴尔站在门口,他没有听从男人的话坐在真皮沙发上,更甚至都没有进门,只是冷着脸看着那个端坐的富贵男人。
“你真的没有别的事?”
白袍男人有点不敢相信,巴巴尔出现的时间太过巧合了,不让他联想到别的什么都不可能。
“看来有人找到你了。”巴巴尔脸上浮出冷笑,他似乎猜到了什么,看着白袍男人就像看着笑话。
白袍男人这个时候才从座位上站起,他缓缓走到巴巴尔面前,紧紧盯着巴巴尔的两个眼珠子,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
僵持良久,白袍男人微微张开嘴正要说什么,一个服务员打扮的人慌慌张张的闯了上来,刚上楼就大喊。
“老板,不好啦,不好啦,那群疯子已经潜伏进了这个城市。”
“蠢货,没看到有客人吗?”白袍男人大声怒斥着这个服务员,吓得对方在原地瑟瑟发抖,“滚下去!”
服务员二话不说就往回撤,他可是知道老板的暴脾气。
“看来你逃不掉了。”
巴巴尔再次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见也见过了,知道也知道了,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站住!”
白袍男人看着自己的学生,忍不住大声命令出来,但是巴巴尔根本不听他的,他们早在当年就分道扬镳了。
“我说站住!你还认我是你的老师的话,你就给我停下!”白袍男人有点气急败坏,伸出手指着巴巴尔的背影。
“我们早在当初就已经宣告结束了,你还有什么要讲的吗?老师。”
巴巴尔最后还是转过了身,如果不是留恋他为什么还会来到这里?他希望看到老师转变,但事实上老师依旧是原来那个样子。
巴巴尔停下了,但是白袍男人的面容也凝固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愤怒还是谴责?还是宽恕,或者什么?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这个优秀的学生了,当初为着同一理想而奋斗的师生,却最终分道扬镳,就像两条平行的河,再也没有交集。
“我跟您说过,该收手了,世界不会围绕着我们的意志而旋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格和思维,选择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力。
我们的行为只会导致更大的悲剧,我们不会给人民带来美好的生活,我们带来的只有残酷的战争,更甚至是人类的毁灭。
我不知道你是否还在继续进行实验,但我想告诉你,我们之所以是人类,是因为我们在思考,而不是因为我们软弱,亦或者胆小。”
巴巴尔神色冷澹,仿佛这不是他说出来的话,不是他来劝解白袍男人。
白袍男人抬着的手放下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学生讲述,就好像他说服不了自己一样,自己也说服不了他。
“走吧,走吧,或许你是对的,但也没那么重要了,他们发现了我,如果挺不过这一关也没有未来可讲。”
巴巴尔冷着的脸稍微回暖了点,他看着这个白袍男人,这是指导了他前半生的老师,是塑造了他人生观念的老师,他最终还是在心里给他留了个位置。
“现在走也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