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漫漫神生（1 / 1）

于漫漫神生而言，百年光阴不过匆匆一瞬。

或许在往后无边的岁月里，再也没有什么机会让她更进一步，或许终其一生她与他之间这一步之遥都无妨跨越。

但无论如何，想到这世上不会有人离他比自己更近，不会有人对他比自己更重要，想到往后千万年里他都会与自己朝朝暮暮陪自己过每一个生辰，那么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

天河深处星子灿烂，玄衣白发的少年怀中抱着九尾紫狐一个人在下棋，白子黑子星分列珍纵横错落，少年抚摸着狐狸的皮毛轻声道：“小亿，什么时候你才能坐到对面陪我下棋。”

后来那九尾紫狐修成人象，陪着这少年闲敲棋子度过了十数万年的悠悠岁月。

这是最初那些年，辰亿关于东华的记忆，那时他未承神族帝位，她亦只是只最寻常不过的紫狐，东华自天河深处捡到她，在亿万星辰照耀的夜里为她取了一个动听的名字，“辰亿”。

她会卧在东华膝上看他下棋，使小性甩尾扫乱满盘棋子，再蜷着爪向他告饶。

她会在天琼树下的凉亭里看东华练剑，攀着他的衣摆与束腰倏然跳到他怀里。

她修成人象时是东华为她束发更衣，也是东华执着她的手教她习字，教她琴棋书画，教她神法剑术，她的第一把神剑由东华开刃，第一身甲胄由东华锻造。

三界皆知她是碧海十万武神之首，却少有人知道她原本在神法剑道上并不算天赋异禀，能有如今的成就，全赖从一开始就有最好的老师教导。

碧海七十二神将中虽大都得到过帝君的点拨教导，个个都以帝君门人的身份自居，但真真正正由东华手把手带大，一招一式都得东华亲手传授的，只有辰亿一人。

十四万年前元始帝身归混沌，东华带着她离开碧海苍灵墟去接残破动荡的三界，那时碧海苍灵墟的东华君便成了执掌众生的扶桑大帝，而辰亿执起凌霜剑，替他接下了碧海之上的十万武神，成为了扶桑大帝的肱股之臣，心腹将帅。

扶桑大帝去凡间前的那一日白发玄袍立在生死台前等她。

“我一去至少两月之期，想必定会错过你的生辰，所以提前准备了生辰礼放在太晨宫，就在我卧房你绣的星云枕下，你自己取来。”

他拂过辰亿发间的紫钗道：“等我回来时便在摘星花海为你办生辰宴。”

多年以前云华仙子与杨君之情败露，扶桑大帝亲自去凡间将这位自己寄予厚望着意栽培的属官压入桃山之下。

那时她问扶桑大帝，“若有朝一日臣也私动凡心触犯天条，帝君会不会如此处罚臣？”

那时东华说，“乱自上起，臣子有违法度皆是君主持身不正之过。”

或许在那之前辰亿虽然不敢，心里却一直隐隐的有所希冀，但自那之后她便彻底死心了。

东华说若她有违天规那么错的便是东华，可三界之中哪个不是他的臣，唯有她，她对东华是不同的，是不可或缺的，是倾尽所有也要护下的，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从前在碧海苍灵墟教她剑法时一模一样。

那时东华说，“你若能学到最好，便能做我的独一无二的心腹之臣，若学不成，那便永远站在我身后，我会护下你，哪怕天地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