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二 命运(1 / 1)
即便寸心日复一日的守在玉箫馆,也终究没能平安护她达成所愿。
那是牡丹在玉箫馆的第三年,比之三年前那个清高孤傲流落风尘的官家,小姐,如今的牡丹已更多了几分风尘气。
她弹琴下棋少了,日常跳舞却多了许多,衣料较之初来时更轻薄了些许,眉目间也多了些媚眼如丝的情调,这三年里她挂牌在玉箫馆登过无数次台,接过无数次客,真真是将自己碾到尘土里了,寸心不知道她在固执什么,却觉得她固执起来的样子和当年行走天庭的牡丹花主,多年前这家青楼的白牡丹别无二致。
司法真君面前绝不认错的牡丹仙子,定要给自己赎身的牡丹娘子,还有此刻这个赌上一切也要给父兄申冤换家门清白的公仪家牡丹。
就是这样的牡丹,又在这家玉箫馆里邂逅和和她纠缠了几辈子的纯阳仙君吕洞宾。
那天似乎是长安的什么节,城中有灯会,夜里她向玉箫馆的东家告了假,陪着寸心一起去灯会赏灯看烟火。
她和寸心并肩站在白石桥上,在水灯摇曳的明月湖上,有那么个穿白衣的男子,腰间陪着香囊和长剑,吹着笛,萧萧肃肃的站在乌篷船的船头。
是在星光与灯火的映照下都十分璀璨皎洁的人,像温润如玉的端方君子,也像仗剑江湖的风流侠客。
船上的人是吕岩,他吹着笛,目光紧紧追随着桥头的牡丹,不言语,不移动,直到他的船一点点靠近,悠悠的从桥洞下划过,只留下一个寂寞的背影,渐渐远逝。
“这人也真是”寸心话没说完就看到身边的牡丹提着裙跑下白石桥,沿着人群熙攘的河岸向前跑,追着那条远去的乌篷船,裙袂飞扬,是她在玉箫馆从未见过的样子。
“公子,请等一下。”
“公子,请等一下。”
乌篷船没有停,但吕岩收了笛,纵身跃到河岸上,怔怔的看着追来的姑娘,她脸颊上挂着汗,笑的皓齿粲然。
“公子,我是不是见过你,在前世,在梦里,在某时某刻。”
初次相逢,可牡丹只见他一眼就觉得,自己定然是前世奈何桥上少饮了孟婆汤,否则又怎么似曾相识,如见梦里人呢。
“或许是因缘际会罢。”吕岩看着她说:“前世种种都已结束,牡丹,这一世,我是来娶你的,我们前世又做夫妻的缘分,至死情深,所以我来寻你了。”
在星光烂漫的明月河畔,吕岩上前一步拥抱住牡丹,“牡丹,我来和你成亲了。”
大概真是前世羁绊太深,大概真是命中注定,牡丹此生见吕洞宾的第一面就倾尽了此身所有爱慕,答应了他的求亲,就在这一夜里,没有三书六礼,没有八抬大轿,没有媒妁亲长,甚至没有一身朱红的嫁衣,就在这苍茫天地碧湖红灯之间,他们对着明月长河拜了三拜,算是成了新婚之礼。
不知该为她喜还是该为她忧,寸心觉得牡丹仙子这一生的劫难,便难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