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世事如风吹 小青身世（2 / 2）

林四安道：“他的表情虽然也很享受很快乐，可未免也太放松了一些，放松得就好像不是在野外倒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一样。没有人强迫别人还能有这样放松的表情，除非他在做的事情本身就没有人会反抗，他本就不需要强迫任何人。”

小青道：“可是一个死人的表情并不足以说明什么。”

林四安道：“我那天见到你时，你右锁骨下一寸有一处吸吮的唇印，印记不浅不深却绝不像是早上才有的。最关键的是，淫贼腰间有半截玉穗，而你抱着陈宗主的时候，我看见你袖间藏着一块令牌，看花纹样式又与那玉穗上的挂坠类似。”

听到这里，小青便从袖子里拿出一块令牌放到桌上颤声说道：“林三，其实生日不是什么令人快乐的日子，我六岁那年的生日，刚好是我父母死的那一天。我母亲在遇到我父亲以前就是远近闻名的美人，据说她的琵琶弹得很好，舞也跳得美，而我父亲却不通半点音律，又胖得跳不了舞，可就是这样我母亲还是嫁给了我父亲。母亲说父亲虽然木讷又不解风情，可他却是我们那里出了名的大善人，他这一辈子做了无数件好事却还是说不够，父亲说娶了我母亲是他今生最大的福报，要做一万件好事来还愿才好。母亲嫁给父亲尤其是生了我以后，琵琶弹得少了，舞也很少再跳，她虽然还是美人，可渐渐也没人再传她的名字。”

说到这里，小青突然哽咽，她重重地打了桌上的令牌一拳然后说道：“可是突然有一天，来了两个畜生。没人知道他们是谁，也没人知道他们从哪里来，只知道他们突然闯到我家里来就要轻薄我母亲。父亲自然是死命反抗，可那俩人竟然是会术法的术师，我父母力弱小民自然无可奈何，不过母亲生性高洁宁死不从，父亲也当场自尽随母亲而去。我那时候才六岁，躲在房里眼看着父亲母亲身死殒命却不知道是何原因，前后居然还不到半个时辰。”

小青抬起头已是满眼泪水说道：“林三，我后来过了好些年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死，可我还是觉得美并不是母亲的错。”

林四安道：“当然不是。”

小青说道：“可是母亲还是死了，死得不明不白，死得犹如一场还没有落幕的琵琶舞。”

林四安问道：“可你居然还记得那两人的长相？”

小青道：“我只恨自己只记住了其中一个人的样子，另一个却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一个驼子本就很好记，更何况驼子上又长着一个瘤子，这样的人任何人见了都要吐出来。”

林四安柔声道：“这样恶心的人你本该交给叶阁主或者陈宗主对付，万不该牺牲了自己。”

小青却是恨极而笑道：“对付这样的淫贼，我想不出比这更好的办法了，杀他固然容易，可我还想知道另一个畜生是谁，只可惜我还是没能从他嘴里知道那另一个畜生是谁，只从他身上找到这一个令牌。”

林四安道：“你这几日未曾出现，就是为了等你身前的印记消失不引起别人注意？”

小青道：“还没有完全消失，所以今天我本来不打算过来。只是听说你明天就要上任春心阁，升官发财本就是人生大事，所以我就想过来送送你。”

林四安突然很后悔说出刚才那些话，这些事情本来不说谁也当作没发生就好。只是他不希望小青因为某些他不知道的事情一步错又步步沉沦，所以他要说出来好让她不要再糟践自己。

小青擦干眼泪倔强地笑道：“林阁主，以后有事你罩我啊。”

林四安没有再说话，他拿起刚才一直在做此刻又终于做好的竹笛放到嘴边慢慢吹出一支宁静而悠远的曲子。

天地之间一片孤寂，只剩下秋风吹落一地梧桐叶子的声音。

小青也渐渐沉醉在这样美妙的笛声之中，许久曲罢她睁开眼缓缓说道：“林三，我又想起我娘弹的琵琶了。”

林四安道：“青儿，这首曲子是我十四岁那年，也就是我娘死的那一天我写的曲子，它叫做《叶落听风曲》，今天我把她教给你。”

这是林四安第一次叫她青儿，后来很多年以后小青回忆起她第一次听到《叶落听风曲》的时候，都会想起林四安和她说的那句话：“人死如叶落，可世事常风吹，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像风一样活着。”

林四安将竹笛郑重地交到小青手中，微笑道：“以后再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试着和我说。我这人还不算笨，不管什么样的事情，总能想得一些办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