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狼王(1 / 2)
胡荃回去后把梁训与暹利可汗的对话一字不差地学给留守的其他人听,娄怀德也不知道是又喝多了还是怎么着,说啥也要抱着梁训亲一个,梁训只能一脚把他踹到角落里。
“好啊,校尉智谋决断,现在难题全抛给了那个暹利,无论是杀人、放人还是扣人,怎么做都是错,看他怎么下台。”赵守一笑道,他本以为梁训和胡荃高低得和那几个可汗吵几个时辰,没想到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中间还这么解气。
“行了,咱们还有重要的事做。”梁训对他们说道,“一会儿,你们还是带着酒食去找人说话,把我刚才和暹利的话透露给突厥的百姓和士兵,尤其是绥州百姓要吃光他们草料的这一段,要作为重点传出去。”
“我明白了,训哥是想给暹利一个台阶下。”胡荃恍然大悟。
“没错,咱们此行目的是为了带绥州的百姓回家,不是和突厥人置气,如果放人是众望所归的民意,那么他放人就是顺应民心、理所应当的安民之举。”
梁训心说他再白痴也不至于连就坡下驴的道理也不懂吧。
过了片刻,摄恩可汗派人请梁训去打猎,大雪山有什么好打的,他腹诽了一句,然后告诉前来送信的侍卫,自己一定赴约。
第二天天不亮,梁训就和摄恩骑马去于都斤山北面的雪山里狩猎,与他们随行的除了一队侍卫,还有摄恩的儿子和女儿······然后他才想起摄恩和自己亲娘一个辈分。
阿史那思礼十三岁,阿史那思忧十二岁,二人都是第一次见他,“哎,你就是那个在牙帐和处弁侯斗嘴的中原人,叫啥来着?”
“在下梁训。”梁训算是明白摄恩为啥要带着儿子和女儿了,严格意义上讲他们才是一辈人。
“祖母是你什么人?”阿史那思忧开门见山,一点也没有小女孩的含羞带怯。
“你们的祖母和我的祖母是同父同母的姐妹。”梁训只能这么解释。
“哦,那你是表哥喽。”
不得不说,阿史那思礼的脑子转的很快,转眼就理清了辈分。
“中原的表哥不喜欢张扬,你们私下喊喊就算了,别到处嚷嚷。”
摄恩骑马走过来叮嘱两个儿女,他们一行穿越山脊,冒着四处刮过来的风雪寻找狼群,梁训被冻得脸上全是高原红,出来的时候摄恩给了他一顶狐裘帽子,但是不顶用,遮不住脸啊,他真是服了,好好的出门遭这个罪,这什么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事。
他们走了两个时辰,穿越一片树林时,阿史那思忧走不动了,然而摄恩没有停下的意思,只教她跟在队伍后面,什么时候歇够了再追上来,这爹是个狼人啊,梁训想起自家老爹当年的壮举,心说这些大老粗打仗粗暴,搞教育也粗暴,不过没多久,思忧就追上了他们。
行至深山,他们来到一处已经结了冰的河面,这时忽然立地卷起狂风,朔风裹挟着雪片哗啦啦砸在众人身上,四周传来阵阵呼啸,是狼群,摄恩发觉己方不利的地形,于是率众人驰马跑到一处悬崖,背后就是万丈深渊,一窝蜂冒着绿光的狼群从雪域中探出头来,摄恩命令侍卫弯弓搭箭,准备战斗,思礼和父亲站在一起,刚才还稚嫩的双眼此刻只有坚毅,思忧和梁训在一起,梁训刚把她拉到身后,对方见他除了背着弓箭,还随身带着一柄青光色的长剑,于是她伸手抽出宝剑,以剑身护持二人。
那狼群饿急了眼,不顾众人的箭矢飞扑上来,梁训手中的长弓没有听摄恩的号令,而是蓄势待发,每次有野狼刚冲到离他们不远的平地后,他就放开弓弦,野狼中箭后后肢难以支撑,于是整个身体从山坡翻滚下去。
如此反复几次,狼王见山上众人的队形始终不乱,于是不再进攻,而是率领狼群与他们对峙在悬崖边,摄恩见状命令最里面的几个侍卫搜寻树枝点火,一面震慑狼群,一面为众人取暖。
箭囊里的箭是有数的,尽管每个人都背了双倍的弓箭,但是如果狼群继续往上冲,那么他们早晚要葬身狼腹,梁训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脱身,顺便在心里把摄恩问候了七八次,这时身后忽然冒出一阵脚印踩在雪面上的吱呀声,他暗叫不好,急忙回头去看,原来那狡猾的狼王对峙是假,伏兵才是真,十几只野狼趁他们等待的时候,硬是从断壁那边的山路迂回上来,摄恩命令里面的侍卫三人一组,与狼群战斗,一只独眼的公狼冲梁训扑去,他的弓箭来不及转向,眼见狼爪就要拍在他身上,思忧手中的长剑飞速闪过,砍在公狼试图攻击的右爪上,独眼狼吃了痛,嘴里狼牙咆哮,思忧对上那只恶狼没有丝毫畏惧,而是摆出进攻的姿态,梁训弯弓将手里的羽箭射向独眼狼,那狼见危险,一步向后越,更危险的时刻来临了,山下的狼王听到同伴的嚎叫,于是也一声狼嚎,号令狼群出击。
群狼纷纷向天长啸,与风声雪声互相交织,侍卫中有人双手颤抖,被摄恩一马鞭打在身上。
梁训先集中精力对付身后的狼群小分队,他和思忧一远一近,一长一短,配合还算默契,很快双方都出现了伤亡,尤其的负责偷袭的狼群,队伍里几只饿的发昏的年轻狼冲上来后没有进攻,而是扑向了他们的马群,马吃了痛,不停地用双蹄去蹬围攻的野狼,更有甚者,有一匹马拖着咬在脖子上的公狼一齐摔下悬崖。
随着思忧的一声痛哭,那个从小陪伴她长大的朋友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独眼狼瞅准机会向她袭来,梁训见状急忙将她扑倒,护在身下,下一秒他背后的剧痛传遍了全身,摄恩的一支长箭没有射死独眼狼,但把它的另一只眼射瞎了,它痛苦地在地面上胡乱冲撞,思忧从地上爬起来,不知从哪捡起一把横刀,一刀劈在狼头上,彻底结果了那头瞎狼的性命。
余下的几只狼见头领毙命,便丧失了继续攻击的动力,而是纷纷叼起被自己咬成碎片的马肉向山下冲去,狼王在下面见上面的同伴已经撤退,于是也带着剩下的同伴离开了山坳。
梁训接过思忧还回来的幽泉剑,背后又冷又疼,心说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表哥,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思忧见他疼的呲牙咧嘴,眼中泛着眼泪。
“没事,没事,只是被咬了一口,不碍事的。”梁训实在见不得人哭,男人女人都不行,摄恩过来查看他的伤势,也说伤的不重,思忧才收起她那晶莹的泪珠。
思礼带着一队人将死去狼群的尸体剖开,狼血装进水囊,狼皮剥下,狼骨拆开,狼牙拔出来,最后除了一堆血淋淋的狼肉,能带走的都带走了,尤其是思忧,小姑奶奶泄愤似的把那头瞎狼的尸体碎成了几千块,梁训被她吓出一身冷汗。
“反正都分尸了,怎么不把狼肉也带走啊?”他随口嘟囔。
“它们还会回来的,与其让它们跟一路,不如把肉留下。”摄恩显然更有经验。
“哦。”
收拾好一切后,摄恩派人盘点了手下的伤亡和战利品,此行一死七伤,马匹损失了一半,摄恩让属下把死去的那个人的尸体固定在马上,然后把马让给伤员,其余人包括他自己步行返回王庭,拖他的福,梁训也分得了一匹马,不过思忧回去的路上一直缠着他。
“表哥,你的箭术怎么那么好,回去你教教我吧。”梁训被她闹的不行,只能敷衍着先答应。思礼和他们走在一排,他刚才着实被那只独狼吓的心惊肉跳,如果不是梁训那一扑,他妹妹就得重伤,于是他对梁训的好感从开始的好奇直线蹿升,非要留他多住一段时日。
眼见着离王庭的路不远了,摄恩找了个理由支开思礼和思忧,他跟梁训说起了赎人的事情。
“如果你能做主放了我们哈吉勒部的百姓,我可以向可汗进言,让你们带着绥州百姓返回大晋。”
梁训仔细揣摩他的话,生怕漏掉每一个字,“没问题,我来的时候父帅就许下了承诺,只要你们放人,我们就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