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闺阁狂徒(1 / 2)
看完了上午的病人,王贞仪喘了口气,掏出华若望赠给她的书,翻了起来。看到会心处,她不禁轻轻拨动桌上的拨浪鼓。但也有一些书页,她眉头紧缩,不能赞同。良久,她放下书,揉揉太阳穴,站起身来,爬上二楼。
詹枚正在二楼伏案写字,见她进来,只是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认真地写。
“大角,我们换换脑子如何?”
“换脑子,我和你?”詹枚放下笔,比划了一下,不解地说。
“我是说,放下手头的事儿,思考一会儿别的事儿。”
“噢,那想什么事儿?”詹枚搔搔脑门。
“大角,假设你是那个坏人,一次性抓十来个女子,会用来做什么呢?”王贞仪抛出问题。
詹枚没有回答,认真地写完最后几个字。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终于抄完了。”
“你抄什么呀?”
詹枚站起来,笑道,“那晚狂风暴雨,把先生的《月食解》打湿了。我誊抄了一份新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詹枚把新抄的《月食解》递给王贞仪。王贞仪接过来,翻了翻,“你倒是写的认真。”
詹枚脸一红,“字嘛,肯定跟先生没法比,但胜在认真。”
王贞仪收起书,继续道,“大角,你能理解我写的这些东西吗?”
詹枚认真地答道,“虽然闻所未闻,但隐约打开了另一个世界。有些地方虽不太明白,待先生不忙时再行请教。”
王贞仪点点头,“你还没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呢?”
“噢。”詹枚抓抓头,“我的确想不出原因。不过,我觉得我们是不是先不去想这个问题,而是找到她们到底去了哪里。若是在江宁,那总得有个藏身之地,若是出了江宁,又是怎么出城的?”
王贞仪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要说十几个人在同一晚上同时出城,又没有人瞧见,那的确有些匪夷所思。我总有一种预感,那就是这些人应该还在江宁。”
“但藏在哪里呢?”詹枚皱着眉头,“藏一天两天还好说,这五六年下来,那可是五六十人呢,这么庞大的人群,放在哪里都很扎眼。”
“这也像一条死路。”王贞仪叹着气道,“今年的月食也快来了,如果我们不能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又会有十几个人失踪。”
“先生,我们是不是把这个怀疑通报给县令大人,我觉得他也不像很昏聩的人。毕竟关系到江宁老百姓的身家性命,他应该不会当儿戏吧?”
“我们只有怀疑,没有证据,难啊。”王贞仪长长地叹了口气,“要是月食临近,即便我们还找不出证据,也得找钱县令理论一番。”
詹枚走到窗边,望着对面的一品堂与白玉楼,“如果大家不了解月食只是一种天然现象,就只能沉浸在迷雾中寻欢作乐。”
“你相信我所写的东西?”王贞仪欣慰道。
詹枚点点头,“相信。”
王贞仪待要说话,王美菊却急匆匆地跑了上来,她连珠炮一样,“姑娘,可气死我了。我按你的意思去找老杨头……”她意识到詹枚还在,便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秀才,你别介意啊,我这嘴秃噜习惯了。”
詹枚冲她笑笑,“王大娘但说无妨。”
“我跟杨先生说,你不是比赛输了,就拜我家姑娘为师吗?你猜他怎么说?”
“我不是让你去谈合作吗?”王贞仪有些责备的口气说。
“他说,他不仅不会拜姑娘为师,更不可能跟我们同流合污。要是那样,他的脸面就没地方搁了,还不如死了的好。”
王贞仪笑笑,“他心中有气,面子上又抹不开,说点气话也正常呢。”
“他说姑娘是闺阁狂徒,早晚会遭到报应。还说,今年,哮天将军要带人走,第一个要带走的就是贞仪姑娘。”
“闺阁狂徒?”王贞仪笑道,“这个名号倒也适合我。”
“哎哟,我说正事呢。杨先生这样说,你就不生气?”
“那你对他肯定也没好话?”
“我直接臭骂了他一顿。要知道,我也是没忍住,倒不是有意的。”王美菊后半句是对詹枚说的。
詹枚叹口气,“我这个舅舅,我还是比较了解的,他不会同意合作的。我只是担心,他别受了什么刺激,那样,我这心里就真的过意不去呢?”
“詹公子倒也不必担心。”王美菊安慰詹枚说,“我见你舅舅心情倒是好的很,我过去的时候,他正悠哉悠哉的喝茶呢。也不像你担心的那个样子。”
詹枚想了一会儿,“我去劝劝他。”
王贞仪拽住他的衣袖,“大角,你要是为难,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没事。按说,我也应该去看看他了。”说完,便下楼了。
“这詹公子,倒也明事理呢。”王美菊由衷地说。
“他呀,原先脑子里的开关锈住了,现在也应该快打开了。”王贞仪抿嘴微笑道。
“姑娘对詹秀才也是上心。”王美菊若有所指地试探道。
“詹枚原本聪慧,人又质朴,将来若是为国效力,必也能成就非凡。”王贞仪这还是第一次夸赞詹枚。
王美菊悄悄观察着她的脸色,猜测着她说这话的意思。
詹枚出的门来,直奔对面而来。在门口,他碰到了吴品德。吴品德冲他一拱手,“詹公子,听说你拜了王贞仪为师,艳福不浅哪。”
詹枚本来正想还一礼,听他这么一说,随即皱眉道,“吴掌柜说笑了。我拜先生为师,乃一心求学,并无其它用心。”
“郎才女貌,日夜厮守,虽止乎礼,但情不能自已,倒也人之常情。”吴品德不紧不慢,英俊的脸上,闪着狡狯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