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杀人非得用刀子吗?(1 / 2)
詹枚推开学馆的门。学馆空荡荡的,只王贞仪坐在靠里面墙边,正在写着什么。詹枚走到她跟前,王贞仪也没有查觉。
王贞仪的字秀丽而挺拔。笔尖在纸上婉转纵横,沙沙作响。她端坐在桌前,身上漫延出一股气质,坚定而锋利,浑然没有女儿态。詹枚呆了,他屏住呼吸,似是怕扰乱了这迷人的气息。
王贞仪写完几行,伸手添墨,这才注意到了詹枚。她笑道,“大角,你早上喝的迷魂药吧?”
詹枚惊醒过来,他脸一红,伸手掏出杨光先给他的荷包,放到王贞仪面前,“我只能凑这么多了。”
王贞仪放下毛笔,把桌子上的荷包拿起来,放回到詹枚手里,“你能留下来,我已经很感激了。”
“那怎么行?”詹枚涨红着脸。
“别担心,钱的问题,我暂时解决了。”王贞仪笑笑,“你的脚,我再看一下。”
“已经好了。”詹枚往后缩了两步。
“再巩固一下。”王贞仪语气不容置疑。
詹枚没办法,只好亮出脚脖子。王贞仪看了一下,掏出一根针,在上次扎针的前方,又下了一针,左右捻了捻,又往里推了一点。
詹枚别过头,“你的医术很厉害呀。”
王贞仪笑道,“你懂吗?也就是胡说一番吧。”
“我舅舅说的。”
“你舅舅?”
詹枚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辰坤诊所,“那是他的诊所。”
“看来,我是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他说要拜访你呢。”
“那都是自谦之词,你还当真了?”
“倒也不是。他检查我的脚时,脸上可是一幅不敢相信的样子。”
王贞仪坐回桌前,继续写她的字。
“先生写的什么?”
“月食的形成原理。”
“噢,对了。”詹枚急忙从怀里掏出朱义白给他的册子,“六年来,江宁在月食期间一共失踪了56人。这是名册。”
王贞仪放下毛笔,伸手接过来,一边翻一边说,“这么多?”
詹枚点点头,“我翻了翻,全是女子。”
“那就奇怪了。既然天狗要带走的是做过亏心事的人,为什么只带女子呢?”
“我也觉得奇怪。”詹枚皱着眉头说,“按理呢,一般女子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家的女子没事就跑出来。她们又能做什么亏心事呢?”
王贞仪眼光向他直射过来,“你再说一遍。”
“我不是说你。”詹枚吐吐舌头。
王贞仪拧着眉头,“你说的倒也是实情。但是为什么呢?”
她手托着腮,看向窗外。良久,她才缓缓说道,“我们也不能瞎猜。还是得一个一个拜访一下她们的家人。”
“恐怕她们家人也不知道吧?”
“但总能问出一些情况的。我们要找的,是这些家庭情况中的共同元素。”
“你说的是这中间应该会有规律可循?”
“重复发生的事儿一定遵循着某种规律。”王贞仪指指桌子上的稿纸,“就像天狗食月,为什么会一再发生呢?”
“但天狗每年来的时间并不相同。”
“但他们的间隔天数基本并不多。”王贞仪笑道,“等我写完,你可以拿去看看。”
詹枚犹豫了一下,问道,“先生,我能问你一件事儿吗?”
“问吧。”
“你看啊,天文、医术、诗文,你好象什么都懂?”
“你想说什么?”
“人哪有时间学这么多东西?还能学得很好?”
王贞仪笑道,“这世上的事儿,无非就是三样。天文、地理和人事。像你考试作文,我治病救人,这都是人事的部分。目的呢,无非就是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固然没错,但世人只知天文、地理是杂学,却不知所谓人的学问,却来自天文地理。”
詹枚似懂非懂,但又不敢问,怕王贞仪笑他愚钝。
王贞仪见他呆愣的样子,笑道,“我们学东西,最重要的是要打开脑袋里的一个开关,那个开关打开了,天文也好,地理也好,人事也好,哪一样都会指向同一个原理。”
“一通百通?”詹枚喃喃道。
“哎,算了算了。慢慢你就明白了。”王贞仪扬扬手中的册子,“我没想到,你还是挺能干的。这么快,就搞到了这花名册。”
詹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朱义白搞到的。”
“那为什么在你手里呀?”
詹枚撒谎道,“我们不是答应钱茹冰,让他退学了吗?”
“你告诉他了?”
詹枚点点头。
王贞仪站起来,给詹枚拔下银针,“你这就没事了。”
“多谢。”
詹枚慌不迭地穿好鞋袜。“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大角,我们必须尽快搞清天狗背后的黑手。”
“那学馆怎么办?”詹枚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好些天了,可一个学生也没有。”
“如果我们搞定了天狗……”
“天狗的事儿肯定需要查。但是即便我们查出真相,我看学馆也不会有什么起色。我说了,你可不要生气。”詹枚叹气道。
“你别婆婆妈妈的。”
“他们还是无法接受女子当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