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同行(1 / 2)
夜很幽静,静的只能听见江浪与晚风的声音。
已经是深夜了,船不动声色的朝岸边驶去,甲板上守夜的士兵也在偷闲,响着此起彼伏又不吵闹的鼾声,风一吹,声音又杂揉进风里了,又什么都听不清了。
突然亮起的一盏油灯打破了安静。
“你说这顾正堂是不是贪生怕死啊,竟然让船慢点开?”
“哎,不像,反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两个侍从一个提着灯,一个端着几盘菜在甲板上滴滴咕咕,油灯斜拉着他们的影子,像两个悄祟的鬼。
“反正我只知道,他吃的真多。”一边说着,一边用腿借力把菜盘子往上抬了抬。
“别说了!到了。”
二人来到一处船舱门外,整顿了一下仪态,敲响了舱门:“顾大人,你要的饭菜给您端来了。”
过了一会,门内才回道:“进来吧。”
侍从轻轻的推开门,船舱内很暗,顾正堂只点了一盏灯用于笔练书法,走近一看书法,用笔苍劲,落笔似剑锋,好字!至于写的什么……看不懂。
侍从见顾正堂只顾着写字便小心翼翼的说道:“那给您放这了?”
“别放书桌上,放地上。”说完,顾正堂头也不抬指着旁边的地。
侍从心里虽然嘀嘀咕咕但还是得照做。黑暗的房间能见度很低,等到放下菜一抬头才发现角落里的小猴跟那个箱子。
侍从吓得大叫一声,这不是神经病嘛!竟然把逃犯跟尸体放在自己房间。
顾正堂好像没听见这声惊叫一样,淡淡的说了句:“放好就出去吧。”
两个侍从可不想再呆下去了,敷衍的恭身便退下了,走的时候那个门关的叫一个响啊,就怕谁过来捅他们一刀。
“我看起来有那么吓人吗?”小猴看着关的严丝合缝的门有些鄙夷。
顾正堂淡然一笑,手中的笔仍然挥动着:“这些人把命看得重,对你们这样的要犯自然是怕的。”
听到这,箱子内的雪横空不禁眉头一紧。
随着最后一笔的落下,顾正堂慢慢放下笔长舒一口气,好像干成了什么大事一样。
小猴看着桌子上写满的一张纸好奇的问道:“写的什么?”
顾正堂仰在椅子上斜眼看向小猴,面容中带着一丝笑意,像是想起了什么在桌子下翻找着。
不一会拿起了一把稍微有些锈的钥匙丢给了小猴说道:“饿了吧,自己把手枷解开。”
小猴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钥匙,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敢轻举妄动,不解的问道:“你这是?”
“要了这么多饭菜难道我一个吃吗,你们从被抓到现在都没吃东西难道不饿吗?”
你们?
见箱子内迟迟没有动静,顾正堂笑着说道:“里面的前辈不会睡着了吧。”
小猴顿时冷汗直冒,朝身后看去。那木箱沉寂片刻缓缓移开盖子,一个提着剑的人影慢慢站起。
雪横空大口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沉顿片刻用死寂的目光盯着顾正堂问道:“一开始就发现了吧。”
顾正堂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苦笑道:“废了好些功夫呢,前辈确实有些手段。”
“那你是想说你手段更高明?”
“不敢不敢。”顾正堂连忙摆手道,脸上却没有一丝畏惧之色。
雪横空见顾正堂没有敌对之意,收敛了杀气双手抱胸继续问道:“那你为何不揭发?”
思索一会后,顾正堂回答道:“试探前辈伤口时顺便看了看您的修为境界,怕是我们所有人一起上都不是您的对手,想来还是不要弄的鱼死网破为好,于是便顺水推舟,果不其然,您目的是为了乘船。”
这一番话让雪横空深感此人的谋略,自己认为没有漏洞的计划早已被他给洞悉,顺便还来了个将计就计。短暂的沉默后雪横空开口道:“天下第一谋士,别人都是这么叫你的,名不虚传。”
顾正堂又笑着摆摆手说道:“不敢不敢。”
小猴听着俩人的对话插嘴道:“你这么出名吗?”
顾正堂看着天真的小猴指了指一旁的雪横空:“你旁边这位更出名。”
“你认识我?”
“当然,毕竟寒吟剑天下只有一把,久仰大名罢了,如今才算见到真人。”
小猴满脸意外的看着雪横空。
“你也这么出名?!”
风浪归于平静,船撤了帆,更加的平静。三个人围坐在船舱内吃着饭,小猴不顾一切的吃着饭,这么久没吃东西他早饿坏了,而且这两个人聊的东西他也不懂,吃着吃着又想起了什么,拿了一点去木箱子里。
“小宝真乖,来,吃饭了。”
雪横空斜着眼瞪道:“乖个屁,在箱子里差点给爷挠死,还好险被发现。”
顾正堂看了一眼小猴笑道:“所以为什么前辈会带着一个小孩游历至此,还成了逃犯?”
雪横空只不屑的吃着饭道:“你不是很会猜嘛,自己猜去。”
面对着雪横空的臭脸,顾正堂也不生气,只是笑着夹着菜,毕竟这老头出名的还有这臭脾气。
“若是不便说,那倒也不再问了。”
小猴听见这些回头看看顾正堂,这个男人脾气倒是真好,跟这老头完全是反着来。
“那你呢,听说你在这里也是犯人,怎么回事?”
雪横空突然问道。
面对突然发问,顾正堂缓缓开口道:“关了八年了。”
看着雪横空有些吃惊的表情,顾正堂继续说道:“八年之前,前朝皇帝病危,魏荆引发北通之乱让自己的辖地北通脱离了朝廷的控制,我于这个时候进言皇帝让他把大权交于大皇子,让大皇子去讨伐魏贼,可皇帝因为大皇之是庶子的缘故迟迟不肯下定论,最后一些与魏贼勾结的奸臣怂恿皇帝将兵权交给百无一能的二皇子,皇帝死后魏荆理所当然的占领了涂州,大皇子不知被发配去了哪,而我……就来到了这里。”
顾正堂只是轻描淡写的讲述着一切,宛如笑颜高唱悲歌,雪横空听得眉头紧皱,当年天下大乱的源头果然不出他所料。
“然后呢?”
“再然后嘛,其实我本来是被判去边疆,那里常年纷争不断,去了差不多就是死刑。是这里的县令赏识我,连奏12书于朝廷,才换来我在这里服刑。他为了掩人耳目将我关于大牢之中,却会在深夜听我讲讲前朝的故事,长此以往我们便成了挚交,他也护了我整整八年。”
“八年……”雪横空放下碗筷,嘴里念叨着,心里不禁对这位县令油然升起一股敬意,这乱世之中,当官的巴不得对魏荆百依百顺,而他竟然能不惧八年的风险去执心中大义,算得上一股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