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金瞳(1 / 2)
芦苇原上,陆谨安负手吹风,很快那一伙匆匆擦肩而过的少年少女便又折返回来,再见到息焕一行人,满身泥垢灰头土脸的模样,与刚才昂首挺胸的气势截然不同。不用问,也看得一行人在坑内碰了一鼻子灰。
刚刚他便已遣散了四周的同门师弟,见息焕一行人败兴而归,陆谨安便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笑问道:“诸位可有收获?”
王灵嬛没多想便要张口,还是息焕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年轻道姑才咬住到了嘴边话头,看了看息焕,又为难地看了眼自家三师兄。
陆谨安善解人意地冲她摆了摆手,接着便看向走上前来的少年。
息焕低垂着脸,在阿晴她们提醒过后,少年现在也知道自己这副见不得人的模样有多惊悚,以防万一还是尽量避嫌为好。
心乱如麻的他有些不客气道:“没什么线索,问题不在这。”
陆谨安见他不愿再多透露一些线索,知趣地让开了路,他向来如此大方得体,再说了,少年现在不愿多谈,即使再多为难,也只是徒增不快罢了,实在不行,他还可以等小师妹回到山门以后再询问一番。
“不愿多说也无妨,来吧,我领你们出去。”陆谨安自然地转身融入队伍中,走在前头带起路来。
身后的主仆二人闻言警戒地看了前方的男子一眼,对方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边走边留下一个摊手的背影,解释道:“做戏当然要做全,小师妹都说了是带你们来见我,那放任你们自己出去,岂不是闹了笑话?”
此话有理,息焕对着阿晴和王灵嬛点了点头,便跟了上去,落在这位三师兄身后三步不远不近的位置。
一行人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被扫平的芦苇原,陆谨安在山观中威望可见不低,在下令遣散这一块区域的人手后,一路走来当真见不到半个人影。
一边走着,陆谨安一边用正好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位兄弟,既然坑中有没有线索这件事不方便说,那你的那双眼睛,方便解释一下吗?”
男人立马又补充道:“哦,并无恶意,只是刚才行来,凑巧看到一眼,你知道的,修士的五感要高于常人,即使是黑夜里也能看清一些事物。”
息焕嗯了一声,恰巧陆谨安在此刻回头冲他抱歉的一笑,少年借此也便不在遮遮掩掩,抬起了那双瘆人的黑色眼眶,空洞眼眶内的肉芽长势旺盛,比之前还密集了许多,即使是陆谨安这样的人,近距离看到也不禁有些失态的眉眼一瞪。
息焕突然停下脚步,对着身后的少女说道:“阿晴,取一条帕子来,把我眼睛蒙上。”
少女闻言,直接从袖口扯下一截布条,好奇道:“老爷,你蒙上眼,让我来领着你走路吧。”
蹲下身子任由妖族少女将布条裹在眼前,息焕淡定道:“不用担心,即使是这样,我还是看得清,这种状态很奇怪,和视力有些相同,但又不完全相同。”
“是另外一种视野吧,”停在前头等待的陆谨安分析道,“虽然与我们看到的世界无异,但仔细观察之下,最为明显的是光线与色彩上的差别,这是感官上的不同,因为你观察世界的角度,是更高一层次的手段。”
少年闻言,重新闭上眼感受了一遍周围的世界,然后便赞同的点点头说道:“很中肯,确实如此,陆师兄这么了解,该不会你也是?”
陆谨安立刻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否认道:“别误会兄弟,我是正常人,是我的一位同门师兄跟你状况差不多,我才会略有所知。”
跟在后头的年轻道姑闻言身躯一颤,立刻想到了那位目盲的大师兄。陆谨安这一提醒,她才想起来下山后已经一整日未和自家那位大师兄联系了,侯行远入城以后也是一点消息没有,一想到这,王灵嬛很难不去把这和息焕他们之前所说的事情联系起来。
少年一听说是同门,也变得有些兴致缺缺,本来想打探一下有关眼睛异象这件事的念头也就此打住。
“这位兄弟,那坑中的线索,当真是不能透露一星半点吗?”陆谨安有些气馁道。
息焕依旧还是摇摇头,态度十分坚决,前方月色下漆黑的城头已经出现在视野里,很快一行人便穿过了齐人高的芦苇丛。
视野豁然开朗之时,众人第一眼便看见那城头上高坐的白衣少女身影。从出发时站在城头已经改为端坐于墙垛上的白玥魁也在同一时间抬眼,从他们身上一一扫过。
昏沉夜幕中少女的那道白并不纯粹,空气中掺杂着一丝血腥气味。眼力高超的陆谨安和阿晴最先发觉城头暗角处钉挂的尸体,无一不是黑衣蒙面的谍子打扮。各处加起来,尸体的数量也有五六具。
之前还以为雪走营的谍子在芦苇原上损失惨重,没想到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在这般忍受紧张的情况下,朝廷里依旧还能分出五六位修士来盯梢这座小小的昌郡城。
城头之上先是闪过一抹不经意的亮光,细微至极,就连阿晴都未曾注意到。
只有陆谨安一瞬间如临大敌,那位白衣女剑仙的敌意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即使出鞘不足一寸的剑光细若游丝,但那份寒意早已避至眼前。
“小姐今天心情不好啊。”阿晴嘀咕了一句,明显是说给某人听的。接着看见那道白衣身影不等他们走近,便率先飘下城头,妖族少女立刻缄口不语。
为首的陆谨安率性行礼道:“鸿鹄山观陆谨安,幸会。”
走进后,白玥魁身上的血腥味更加明显,配着此刻少女的一张冷脸,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古怪模样。息焕能感觉到她的目光重重在自己脸上停留许久,之后才移到了前面的陆谨安身上。
只是略微抱拳过后,白玥魁便大袖一挥转身离去:“走了,回去再说。”
被晾在一旁的男人看着白衣少女干脆利落的离去,对身后的其他人无奈地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