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诊所（二）（1 / 2）

窗外晨风徐徐，吹得纱窗微微震颤，洹阳空气中特有的甜味顺着气流传进室内，这股甜味来自于所有武机器械所消耗的燃料：人工营养液。

如同地球上的机械需要消耗汽油，中土的武机器械则必须摄取人工营养液才能维持运作，不管是最小的个人案牍、内力火炬、内能影视机、台式案牍……到最大的内力舆、真气舟，甚至是内丹舰、内力天元站等等，都需要定时补给营养液，否则武机器械便会『饿死』。

即便外壳使用高强度的金属，武机器械的内在完全是人工培养的细胞组织，也就是人造经脉、人造肌肉等等，也只有这些武机素材，才能够传导中土通用的动力源：内力。

所以不同于地球上城市中的油气味、燃煤味，中土内陆城市大多弥漫着人工营养液的化学甜味，要是天热心烦时嗅之，容易胸闷作呕，我刚穿越过来时，也花了近半年才习惯这股气味，不过……在地底实验室埋久了，如今又闻到这股甜味，竟莫名有种怀念感。

一念及此，千头万绪涌上心头。

我在玉清观当客卿时，和六阳真人的关系非常非常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密友，虽然六阳真人已经不理政事、在如一塔中闭关接近一百年，但我们仍然常在塔腰四百楼的迎风阁小聚，一边眺望中土星的地平线，一边煮茶论道、畅谈宇宙。

六阳真人虽然尚未得道登仙，但纯论智识与胸襟，比起很多微教仙人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虽然他过份坚持归灵教对巨灵族的信仰，成为他灵智上的罣碍，不过假以时日，必能成器……如此深具道缘之人，我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对我痛下毒手。

我陈抟走遍天元、尽览万界，看人如此走眼，这还是第一次。

要是我还有身子，恐怕已经长吁短叹、苦笑连连。

不过……多想也无济于事，想要知道真相，必须行动。

大难不死、历劫余生，骆天青似乎一时之间难以睡去，我感觉他胸中百感交集，有庆幸、有轻松，更多的是复仇的怒火与责任感，我透过骆天青的眼睛遥望伫立在洹阳市中心的如一塔，整座塔高耸入云，通体黝黑，像是一把插在中土星大地上的玄铁长剑，这座巨构乃巨灵族在远古所建，现在是中土人的信仰中心，塔中有些远古遗物，但实际用途为何，到现在也没人弄清楚。

过不多时，姜子纯和阿散塔陆续醒来，骆天青坚持要向他们下拜，以报救命之恩，惹得阿散塔和姜子纯咯咯直笑。

“你真怪，一点都不像中土人，反而像我们那里来的。”姜子纯笑道。

“是么？前辈的故乡听起来像是个好地方。”

“一点儿也不好，多的是满腹经纶却口蜜腹剑的伪君子，比起来，中土星人比较直接坦率。”姜子纯说。

“哪里都一样，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说。

姜子纯一听，好奇心又被撩拨起来，立刻追着我要我交待被六阳真人制服的过程。

“嘿！还真是防人之心不可无，说到这个，高师叔祖，你到底怎么会被做成人工气海？快说，我保证不会泄漏。”

“你死了这条心罢，告诉你等于告诉全微教，我还不沦为各个平行宇宙的笑柄？”

“唉！我发毒誓绝不跟别人说！”

“微教全是能人仙士，你不说，别人有的是办法知道。”

“但……”

“休得再提。话说……我饿了，你们不饿么？”我试着转移话题。

“饿了饿了，师父，我饿了。”

阿散塔很配合我，拉着姜子纯衣服下摆直说饿。

“去，你就知道向着你师叔祖。行，先吃早点罢！”姜子纯白了阿散塔一眼，接着又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姜子纯差遣阿散塔出门采买，我顺道交待阿散塔到侠溪屯和半霞山脚替我办点事儿，阿散塔领命出门后，姜子纯自己在楼下厨房张罗了一会儿，很快就弄出了三份东天蜜甜煎糕，正好阿散塔也把旱海奶茶买了回来。

中土星的甜煎糕是用一种类似青稞的植物种子磨制，这种植物叫做环荠，生命力强、栽种容易，适合各种海拔和温度，唯一的缺点就是难吃，有种难以去除的生草味，所以环荠一直以来都被当成下九流的低端食物，在某些承平时期，甚至只用来喂牲口，但近代经过了雁白山醍醐庄老庄主骆寻的品种改良之后，环荠的生味渐渐被去除，才气逼人的骆寻甚至发现以东天坡所产的蝶蜜佐之，能把剩余的一丝生味提升为有深度的微苦，这让东天蜜甜煎糕一夕之间成了洹阳的热门甜品，甜煎糕店如雨后春笋一般四处林立，虽然不多久这股热潮就过了，但东天蜜甜煎糕却从此走入民间，成为中土星东大陆的常见菜品。

“吃！别客气！”姜子纯扬着手道。

看着饭桌上的东天蜜甜煎糕，骆天青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也没什么表示，坐下便吃了起来。

一边吃，姜子纯还一边端详着骆天青，一边对自己的技术叹为观止。

“好！鼻子做得真好，小朋友，我这鼻子，捏的跟你以前的一模一样罢？”

“前辈鬼斧神工，让晚辈叹为观止。不过……你我素未谋面，您是怎么知道我以前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