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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

看店家说话的样子，也是个健谈之人，如此健谈的人，却困在这荒山野岭，每天见不到生人，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大概也是憋得慌，一个不小心，自曝了。

偷税漏税可不是小事，抓住把柄后，罗叔就这么一脸微笑的看着他，直看得店家心里发毛，最后笑呵呵的补救道“二位差爷路途劳顿，这一顿就我请吧，我后院还有几坛十三年的女儿红，我现在就挖出来，孝敬二位”

说着，连忙呼喊后院耕田的少年，去老树下挖酒。

罗叔不置可否，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捏着酒杯道“这观山上还有几个人？”

被拿捏住把柄，店家自是知无不言，陪着小心道“差爷，这我就不清楚了，他们很少下来，我估计，有十几个”

说着，店家还抽空回头，催促那老实少年挖快些。

罗叔没理会他的讨好之举，又问道“他们不下山，又怎么雇人？”

店家道“有一个老哑巴，他负责”

罗叔皱眉，诧异道“哑巴怎么负责？”

店家解释道“那老哑巴识字，每次雇人都会写一张纸，叫我贴到镇子上去”

罗叔有些不信，因为他从未听说过观山上，还有这么一号人物，向店家确认道“你肯定他是哑巴？不是装的？”

店家如今被罗叔拿住死穴，只想着如何讨好，见罗叔不信，急道“二位差爷，真是个哑巴，要是不哑，说话就是一张嘴的事，谁愿意比划半天”

“那哑巴多大年纪了？”罗叔又问道，似乎有些在意。

店家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一甲子岁数，头发胡子全白了”

田文突然想到了观山派掌门李晟，他也是须发皆白。

罗叔没有再问，而是转移话题道“你在这开店有多久了？”

店家一听这话，以为是要找他算账了，一脸痛苦，又不得不老实回答道“有七八年了”

罗叔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算起来，观山派没来多久，你就开门了，是吧？”

店家一脸苦涩，七八年的税，足够他坐牢了，即便不坐牢，要他补上，七八年的税钱加起来，也不是个小数目，他又哪里还不上，脸上更苦了。

罗叔眼见火候差不多了，也就不再为难他，而是说道“以后给我好好盯紧了，观山派一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通知县衙”

店家知道罗叔这是饶了他，可是他却高兴不起来，依然苦着脸道“差爷，这观山派真的不怎么下山，这要我盯着什么？”

罗叔道“那就盯着他们下不下山，一下山就来通报”

店家连连点头，将二人送到门口，此时，他那儿子也挖出一个裹满泥土的酒坛子来，一脸不舍的抱在怀里，店家去接，他便闪，口中又胆怯，又不舍的呐呐道“这是留着给小妹出嫁的”

说什么也不肯撒手，店家又急又气，噼里啪啦几个大耳光，硬抢了过来，然后又转为笑脸，奉承着递给罗叔。

田文见那老实巴交的少年眼中含泪，有些不忍，便出言道“算了，一坛酒而已，你留着吧！”

罗叔却一把接过酒坛，口中说道“十几年的女儿红，有几年没喝了，咋能不要呢！”

随后，二人便穿过山门，上了山。

罗叔当年上过观山，知道路，只是后来，此地被观山派占据，连名字都改了，罗叔就再也没有来过。

回忆往昔，罗叔一边走，一边跟田文讲述道“郭老爷以前在山上有个院子，院子里还有温泉，每年一到冬天，郭老爷就会叫上我们，一起到这里泡温泉，郭老爷有钱啊，供我们吃喝玩乐，酒肉管够，别提多快活”

罗叔一边走，一边回忆往昔，眼中尽是怀念，就是不知，是怀念年轻，还是怀念生活，或者，二者皆有。

本以为过了山门，就离观山派没有多远了，结果一连翻过两个山头，走了一个多时辰，田文才看到房舍群落，位于最高的那座山头的山腰上，远远望去，有大大小小七八栋建筑，中央是一个精致的院落，应该就是罗叔口中，当年郭廉的院子，周围则是些简陋的木头房子，都是些原木搭建而成，仿佛当年那些蛮人的居所，结构简单，用料却足，显得极为粗犷。

眼看观山在望，罗叔突然勒马停步，田文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也跟着停下。

“罗叔？怎么了？”田文环顾四周，还以为是罗叔发现了什么异常。这里毕竟是观山派的地界，遇到一两个观山派暗哨这类的也不奇怪。

但自己看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小文，马上就到观山派了，我得跟你约法三章”罗叔突然一本正经的说道。

田文知道，罗叔这是担心自己乱来，而且，说实话，田文有时候，确实有些冲动，也的确需要一点约束。

罗叔看了眼田文，伸起一根手指，说道“第一，到了观山，无论你做什么，都要先考虑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