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1 / 2)
失去是相互的,但难过却不是。
人呐,总是习惯在失去后才追悔莫及。
柔青何总觉得自己无须担心太多,何许安曾经的那些讨好,说过的喜欢,默默地付出,都是一一成为了她那坚实的额底气。
深深喜欢自己十年了的男孩,眼中怎么又容得下除她之外的女孩呢?
所以,她只要慢慢改进两人的关系,慢慢靠近何许安,慢慢让他知道自己的在意,然后等何许安回心转意就好了。
少年的下一次告白,她是一定一定会接受的。
柔青河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去做的。
只是事情始终没有按照她设想的那般发展。
越是靠近何许安,柔青何越是能感受到他那份喜欢的重量。
可同时,她却愈加意识到自己的可笑之处。
她所以为的何许安喜欢,反是另一种少年对她的喜欢的印证。
柔青何忽得又有些想哭,但不知道该从何哭起。
这么些年来,自己所忽略的,到底还有多少?自己让何许安难过委屈的,真就这么些吗?
柔青何眼前似乎又是闪过了几年前男孩尚且稚嫩的面庞,五官生的极为好看,就像是那种真人娃娃,只是脸上脖子上的红印还没消散,看着有些怪吓人的。
面对着整个班级同学的嫌弃与疏远,他却是傻笑着对自己说:
“青何,那蛋糕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了。”
烈阳下,柔青何低头看着何许安刚刚站在的位置,仿佛曾经那个小男孩还正在那傻乎乎笑着。
“傻瓜,为什么非要吃啊,”
“那不过只是一个蛋糕而已啊。。。”
少女轻声呢喃带着明显的哭腔。
。。。。。
。。。。。
顾不上再去另一个校区见乐悦,柔青何有些失魂落魄回到家。
才走到一楼的客厅,沙发上的柔母就冷冷地将其喊住:
“给我站住!”
柔青何顿足,和这么些年一直以来所做的那般,机械地转过头。
“为什么早上不在家练琴!”
柔母放下手中的镶金陶瓷茶杯,语气严厉地质问。
“去见朋友了。”
女孩回答有些淡漠。
“朋友?”
听见这个词,柔母的声调拔高了些,发出几声冷笑:
“那什么乐悦能有什么资格做你朋友?要背景没得没背景,要长处没长处,前段时间还弄了那么一出丑事,真是脸都丢尽了!”
见柔青何没回话,她又开口:
“这样的货色,有什么资格做我柔母女儿的朋友?她对你来说,有价值?有价值的是你对于她,真以为对方真心把你当朋友?”
柔青何默然,这个女人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她何尝又是不懂。
可她,也是需要这样的一位“朋友”。
“朋友,是要能够对你提供价值的,而不是你一方面去迁就忍受。你现在花费了多少时间精力感情去维持这段关系,将来就会造成多少的损失。”
“你不该这么幼稚!”
柔母继续阐述自己的观点,似乎这样才是她体现母爱的方式。
“给你报的经营管理课上,那些同龄人才该是你维护的人际关系,家中父母都是政界商界律法届的精英,身为我柔母的女儿,你也该是他们其中的一员。”
“以后,不准再和那乐悦来往!”
“去琴房练琴!把早上缺地几个小时,给我翻倍练回来!”
柔青何抬头默默看了眼沙发上浑身透露着优雅的女人,脸上毫无情绪,随之拐头朝着琴房走去。
似乎是想起了一个多月前少女那次的叛逆行为,柔母忽然再次将她喊住:
“你要明白,我说这些,让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你也该知道这么多年,我给你买最好的钢琴,找最好的钢琴老师,上最好的课外辅导课。。。吃的穿的用的,我都是给你提供最好的,还托了那么多的关系,才那老教授把你收下教你画画。”
“妈妈为你做了这么多,想要到无非只是想你比所有人都要优秀,知道吧?”
柔青何有些诧异女人这陌生的一面,但也顺从着点点头,示意已经听见了。
但柔母想要的却不是此。
她又道:
“所以,你该说什么?”
柔青何低头想了会,那双红唇才缓缓憋出两个字:
“谢谢。。。”
可女人依旧直直盯着她。
之后足足过了好几秒,柔青何才艰难地将另外两个字说完:
“妈妈。”
。。。。。
。。。。。
乘着叶陈父母那辆已经有着十多年车龄的小车回到家楼下,何许安费了好一通话,才说服两位热情的大人暂且打消晚上吃饭的事。
何许安想也不用想,也知道自家奶奶说不定从昨天就开始收拾了,等着自己考完试回家吃饭。
自己又哪能像那些心在外头浪得不想回家的人一样呢。
电视上那个宣传关爱老人的公益广告,他至今还记忆犹新。
父母长辈用了自己的大半人生才将子女抚养成人,前半生他们为自己而活,后半生却只剩下子女和家庭了,而若是连一顿饭都不能和子女一起,那他们的人生又有什么意义呢?
推开家门,何许安果然就见到了已经快要摆上半桌的菜,论丰盛程度,比去亲戚家过年还要丰盛。
客厅里也多了两道身影。
“许安,你考完试回来了?”
正在那摆盘,穿着围裙的中年男人见到何许安到家,那张黝黑的面庞上也是立即露出由衷的笑容,这位瞧着像是位庄稼汉的壮实中年男人,正是他的二爸,何台平。
“许安哥!”
坐在沙发上正看电视的小女孩而是兴奋地跳了下来,直冲冲朝何许安跑去,站在何许安脚边,抬头瞪着一双浑圆的双眸,打量着这个有阵子没见的哥哥,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
“二爸好。”
何许安也是笑着问好,顺手揉了揉一旁小女孩的头。
“快去洗个手,等下就吃饭。”
“二婶没来吗?”
何许安点头,顺口一问。
“你,你二婶。”
何台平手一颤,手里的盘子差点没放稳:
“村里邻居有些事需要她帮,就没来了,咱不用管她。”
瞧见这一幕的何许安眯了下眼,忽而也是想起了前生的一些事。
前生的这顿饭,自己并没有吃上。
等回到家后,也没注意自家这二爸有什么不对劲地方,只是依稀记得他在半夜和人打电话大吵一架,第二天一早就回到了乡下。
再之后过了小半年,才知道他和妻子离了婚。
以前年纪小什么也不懂,现在一想却是看得透彻了。
何许安看了眼这位肩膀宽大的中年汉子,也没表露出什么异样,只道:
“我洗个手就来。”
一顿和和气气的午饭过后,缠不过孙女的撒娇,奶奶也只好带着她下楼,去附近小公园里玩耍。
何许安主动起身,和自家二爸收拾着餐盘,装作不经意问:
“和二婶吵架啦?”
正在洗碗的何台平表情一变,习惯了和庄稼打交道的汉子,并不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
“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都是些鸡毛小事。”
何许安自然不信,索性问:
“所以,你们不但吵了,还把二婶气回娘家了?”
反正夫妻之间吵架,来回也就分房睡,妻子回娘家种种。
见到自家二爸擦碗的动作一滞,结合上前生知道的一些事,何许安也是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是因为我的学费吧?”
这句话,可把何台平这朴实汉子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
“许安,你别多想,这不关你的事,都是二爸我自己不好,学费什么的,你也不用担心。”
见他这般模样,何许安胸口也有些堵,也是才猜到自家叔婶前生到底是怎么离婚的。
自己,一直是他们那个小家庭的累赘,也是夫妻两人之间矛盾的根本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