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獠人（1 / 1）

关于獠人，我并没有太深入了解过，当年学那么多，当时也仅仅是为了想毕业而已。当时社会并没有改变“人的价值低于家畜”的现象，人不如动物。比如说獠人，獠人那个时代的行情是，“大狗一头，买一生口”，也就是说你完全可以用一条大狗来交换回一个人，看得出那个时代人多么低贱。

“我了解过你是学历史的，”黑眼镜推了推眼镜，打方向灯，“提人头来见这种事你肯定也知道。在祭祀的时候这种东西是被视为正常的，还有的祭祀活动会把人弄死，做成魑。你像这个《魏书?獠传》或者《北史·獠传》都是类似的记载的。我给你举个例子，《魏书?獠传》里面有写过，其俗畏鬼神，尤尚淫祀。所杀之人，美鬓髯者必剥其面皮，笼之于竹，及燥，号之曰‘鬼’，鼓舞祀之，以求福利。这段话的意思呢，我给你讲个大概啊，”他看了看我，“要到了。我给你讲完。”

“这段话的大概意思就是说，獠人害怕神灵鬼怪，特别崇尚各种滥七糟八的祭祀活动。被杀祭的人中，如果有长着漂亮胡须的，就绝对会被剥掉脸皮，然后把这些脸皮笼在竹架外面，等干燥了，就称它是鬼，接着就是击鼓跳舞一大堆进行祭祀，来求得幸福平安。

“所以从这些字里行间我们是可以看出，獠人信仰是十分顽固的，当时甚至有人把兄弟妻妾全卖掉后，再卖掉自己供祭的现象。我们再从时代背景来看，獠人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势力是很强大的，当时东晋政权对其控制比较困难。晋明帝司马绍女婿桓温破蜀以后，所谓力不能遏制僚（獠人，就是这么一回事情。你老师给你讲过没有？”

我摇头，心说我们老师讲这个也没用。

黑眼镜就叹气：“你们老师太不负责了，这种东西都没讲到。那我讲。西魏恭帝三年，也就是差不多公元，额，”他想了一下，“公元556年差不多，至于准确时间你自己去算。那个时候有一地方叫陵州的，有一支獠人起义，西魏王朝派骠骑大将军陆腾前去讨伐，俘斩了一万五千多名名獠人。

“然后到了北周保定二年，铁山僚又造反了，然后这个陆腾就再伐，乘獠人不备的时候进攻，一日连下三城，獠人首领被杀，俘获三千多人。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笔记小说中，也有用人来祭祀的记述。你也可以去找着看看。或者你等一下。”

黑眼镜把车右转进停车场停车，把车停好之后他就开始找百度，给我念了一段：“比如这个《搜神记》里面的卷十九的李寄斩蛇，上面写着是，东越闽中，有庸岭，高数十里，其西北隙中，有大蛇，长七八丈大十余围，土俗常惧。东治都尉及属城长吏，多有死者。祭以牛羊，故不得福，或与人梦，或下谕巫祝，欲得啖童女年十二三者。

“都尉令长并共患之，然气厉不息，共请求人家生婢子，兼有罪家女养之，至八月朝，祭送蛇穴口，蛇出吞啮之。累年如此，已用九女。尔时预复募索，未得其女。将乐县李诞家有六女。无男，其小女名寄，应募欲行。

“父母不听。寄曰：‘父母无相，惟生六女，无有一男。虽有如无。女无缇萦济父母之功，既不能供养，徒费衣食，生无所益，不如早死；卖寄之身，可得少钱，以供父母，岂不善耶！’父母慈怜，终不听去。寄自潜行，不可禁止。寄乃告请好剑及咋蛇犬，至八月朝，便诣庙中坐，怀剑，将犬，先将数石米餈，用蜜麨灌之，以置穴口，蛇便出。头大如囷，目如二尺镜，闻瓷香气，先啖食之。寄便放犬，犬就啮咋，寄从后研得数创，疮痛急，蛇因踊出，至庭而死。寄入视穴，得其九女髑髅，悉举出，咤言曰：‘汝曹怯弱，为蛇所食，甚可哀愍。’于是寄女缓步而归。”

他读完了，就把手机关掉，对我道：“从这里面能读出三种信息，其中一种，是当时有信奉动物神灵‘蛇神’的风俗；还有一种就是是当地存在使用童牲的习惯。我们要提一点，就是这个陆腾，他是非常迷信的，他知道獠人有这个祭祀活动，其中有一场战争，他遇见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獠人抵挡不住之后，就开始往阵前摆非常多的陶罐，那种陶罐非常大，但里面什么活体都没装。被打碎之后忽然从四面八方爬出来很多蛇，虽然最后还是打赢了，但是他从此就对这件事深信不疑，他觉得可能真的是蛇神在助阵獠人。所以在他晚年的时候，他主要也都是祭祀，希望得到蛇神的庇佑，以此延寿。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最后还是失败了。但是他最后还是不死心，在墓里搞了很多事情，希望死后升天。当然我不知道他在里面搞了什么幺蛾子，但极其凶险。我和你说这么多，是让你警惕一点，我们这次要去干的事情，和你爸密切相关。你到时候别栽了，不然咱这次拉倒完蛋。如果你在里面看见一颗绿色的东西，是非常不同的，超出你的常识的，不管是什么，你拿了就走，最后给我就行了，但前提是你得找到它，我估摸着里面可能有很多绿色的东西。”黑眼镜道，熄火开门：“上火车这种事情不要和别人说，就算你碰到了你爸爸。”

“那你不应该到了之后再告诉我么？”我道，“那不是更保险一点。你现在告诉我，也摸不准我会不会逃走反水。”

“无所谓，”黑眼镜说，“那上面人多眼杂，我不一定能活到下火车。至于你么，你连准确地点都不知道，你逃了你爸绝对会死，你可以去试试看。不过你爸真死了，我可不负责。”

他把车门关上，我也下车。他想了想，就跟我补充了一句：“看见黑衣服的人，就是穿冲锋衣的，你就看看他腰间有没有挂一种像镜子一样的牌子，或者是写了字的牌子。有的话，告诉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