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沟渠之底（1 / 2）
时间一分接着一秒过去，昼夜的变化在这个常年被浓重的雾气牢牢覆盖住的区域内就变得不那么惹眼，无论是多么灿烈的阳光还是清冷的月光都难以穿透由工业污染积攒起来的魔力雾气，枯萎的光芒在排除万难穿过积云之后剩下的力量也仅仅只是保持着能够维护日常光照的程度，因此诺尔华兹区无论盛夏还是严冬都会有着一股缠人的阴冷，弥漫的雾气遮挡着视线的前方，来往的行人在路上行动着都要考量着下一步，免得脚下一滑，坠入暗沟。
这里的街道破败不堪，但却并不见得是一个残缺的废墟，与之相反，所有能够在其它区域见到的基础生活设施在这里同样也看到，无论是汽修公司还是诊所在这里都是随处可见的存在，能够提供的服务也是大同小异，它们的唯一共同点便在于金钱，只要付得起足够的报酬，服务行业的主人便能为消费者提供同样优越的服务。
洛克伊德在吧台擦拭着小个的高脚杯，指针的转动已经逐渐朝着正午的节点指去，他看了眼时钟，知晓现在应当是没什么客人了，闲暇的时分总是会过得很短暂，那就只得尽可能的制造这样的时间以供自己休息。
店里剩下来的客人寥寥无几，大多各自的分散在店内不同的角落区域之间，时不时会从价物栏上点些东西打发时间。与黑街其它的店铺不同，洛克伊德开设的店铺没有特别具体的营业方向，或者说不局限于某种单一的服务对象，想要借阅古旧书籍的可以在这里办理浏览和购买的相关事宜；想要消磨时间的可以在这里点上一杯醇厚苦涩的黑咖啡或者鸡尾酒在这里坐上一整天；想要购买生活必须物资的也可以在货架上挑选合适的商品；想要挑选一些市面上找不到的货物时也可以通过在前台点上特殊名单来进行一场合理的买卖。
介于诺尔华兹区本地极其猖獗的犯罪行动，开设在街边的店铺通常都会向管辖相关地盘的帮派缴纳收入的一部分作为保护费来换取一定时间的安全，匪帮火拼在这里实在是太过于稀疏平常，以至于居民几乎都不太会把寻常的犯罪活动放在眼里，周围打得不可开交，这间店铺里却能维持着一片祥和之景，没有哪个流氓敢在吧台前闹事。
洛克伊德的吧台是用一台过时的军用变体魔导炮改造成的，只消往抽屉上的按钮上轻轻一点，店铺就会变成一个全自动火力所覆盖的武装堡垒，另外有一点，无论生意如何冷清，这里始终都有着几个“顾客”驻留在大门跟前时刻留意着周围环境的动向。
无论脑子多不好使的人都应该能猜到这家店铺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没错，在这片永夜被黑暗所覆盖的纷乱之角中存在着无数从事灰色产业的黑帮，这些帮派的组成鱼龙混杂，有的做起事来从容不迫、自有一套行事风格，有的就像饿昏头的野狗，它们之间的共通之处就是做起事来无一离不开无耻下作，这些帮派之间的人员组成和经营产业各有差异，它们都会在各自的统治区域内设置复数的据点用来更好的经营，这些据点充当着冲突缓冲地带的作用，没有哪个蠢材会傻到对别人的窝点贸然发动攻击。
洛克伊德在忙碌之余偶尔也会抬起头来打量打量店里的客人，他曾经也从事过不少灰色产业方面的工作，只不过岁月不饶人，现在的身体不允许他继续这么做下去了，不过通过各种细节推断对方身份的习惯却是一直保留了下来，这成为了他生活当中一点小小的乐趣。
店里的客人只剩下不到十位，还得扣掉那些在他店内充当雇员的帮派成员，剩下的顾客基本都是些熟面孔，它们是本地的老住民了，很久以前就在这座城市落地生根，家里多少有着地产房权，不必去沾染过多工作的疲劳就可以依仗着祖辈的遗产轻松度过每一日。
“这可真稀奇，竟然有生面孔。”洛克伊德有些兴奋，不由自主地悄声吹起了口哨。
一个看起来像是女学生，穿着标准的学生制服，怀里带着一个塞的满满当当的纸皮袋子，鼻梁上带着一副方框眼镜，专心致志的在书柜台旁边上浏览着那些二手书籍，身旁还放着一大摞同样类型的旧书，看起来像是在浏览这些书籍做着学院布置的研究课题。
另一个人则穿着有豁口的青色大衣站在旧书柜台的另一边独自对着一本古书研究着什么，浑身上下没有几处裸露在外的皮肤，身材枯瘦得像一匹饿脱相的老马，空有一副高大的骨架，一只手翻阅这些书籍，只不过看上去并不包含太多的兴致，更多只是机械性地重复并完成着某种必要的工作。
洛克伊德留意到穿大衣的那个在腰带以及武装带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各式皮带和锻带挂牌，他曾经听闻雇佣兵以及一部分职业杀手的行当中有着这么一条奇怪的行话：“杀多少，就拿多少。”
当时洛克伊德还在琢磨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才知道它们中的部分人习惯在击败强大的对手时从对方身上取下能够验明身份的物品，在巨兽身上可能是皮毛或者头颅，对人类倒是文明点，一般就用腰上的饰品充当尸首的替代品作为胜者的证明。
他点了点数，男人腰上总共挂着七跟皮腰带、十三种不同颜色的锻带以及数不清的银色挂牌，恐怕放眼那些放荡天涯的喋血狂徒当中也少有这样的存在，就是不知道那些战利品究竟是他偷来的还是亲手赢得的，倘若是前者还无所谓，但躺若是后者，那么他所蕴藏的作为战士的气象恐怕已经难以用这片区域作为衡量的目标。
“老板，我要点鳕鱼薯条和浆爆猪排三明治。甜点要一份草莓芭菲，上面加糖粉和碎薯片，饮料要杯冰啤酒。”
到底是什么时候跑过来的？
洛克伊德发觉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趁着自己思考的间隙，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店铺的角落中绕到了他的跟前。
“马上就来。”洛克伊德应声回答道，转头吩咐店员去进行食物的准备，自己则在想着一些别的问题。
比如说，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
“你不是本地人吧，在此之前可从来见不着你这样的。”洛克伊德镇定自如地说着，然后端上了一杯调制过的鸡尾酒，”就当是我请你的，作为回报，能不能告诉我你的故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