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1 / 2）

意大利郊野乡村广阔的平原坐落着最古老的酒庄之一，这是一座被茂密的绿意包裹的米黄色岩石建筑，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细碎的亮光。女子身着橘红色金丝线勾勒朱鹮剪影蕾丝描摹灵动羽毛的旗袍，斜躺在庭院正中间的藤制床榻上，指尖托着颧骨，右腿搭靠在左膝盖上，衩开在大腿，洁白的皮肤上狰狞的粉红色疤痕一直延伸到小腿，她晒着太阳悠哉悠哉地哼着小调。

女子名叫艾，是中意混血，父母都出生于酿酒厂，只不过一个是白酒一个是红酒。久负盛名的传统老牌经久不衰，目前这个位于托斯卡纳的酒庄由艾经营管理，妥妥的千金大小姐。

晚饭过后，她的两个助理将行李事务准备妥当，来通知她启程。

艾合上手里的小说书，站起身正对着黑幕中映出自己身影的玻璃门窗，她紧蹙眉头，大拇指食指和中指扣着自己的咽喉，小拇指微翘，状似娇柔地抖动。

“欧。”

她的声音凄厉痛苦，颈脖锁骨用力紧绷，肩头不安地耸起，向内收力挤压，清瘦单薄的身影不待风吹就已经摇摇欲坠。

下一秒，她卸了力气，一切病态烟消云散，艾满意地笑了。

……

秋风起，树叶跟着晃动而沙沙声慢上一拍，凉亭里，冉峻昕走近了两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质问。

言克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紧闭的牙关有些松动，原本他只想稍加引导，没想到冉峻昕心思细致到这份程度。

这下不明所以的言芙和契辰也看向言克，面对三道紧迫盯人的目光，他终于败下阵来，松了松肩膀的力道，低头自嘲地轻笑，“不是刻意隐瞒，只是还毫无证据佐证我的猜测。”

冉峻昕坐了下来。

“最初我会发现有些案件不对劲，是因为尸检时奇怪的魂魄烙印。”

烙印是人身死后魂魄留下的印记，像是一滩水蒸发后留下的渍迹，只是肉眼看不见需要靠灵气感知。关于烙印有很多说法。一说是人的意志留存，二说是干涸的灵气碎片形成，三说魂魄转换存在形式。目前尚没有科学依据支持任何一种说法。

言芙接过话头，“通常烙印不会存在太久，基本死后四到五天就会逐渐淡化最后消失。”

“奇怪就奇怪在按解剖得知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二十四小时，却感知不到一丝烙印，因为在解剖逻辑中烙印没有科学支持其原理性，所以烙印的情况会被忽略，有没有烙印对目前的法医报告来说不会关注。”

言克左右手捏成一个拳头，他硬着头皮追查这么久的案子，源头其实只是本子的一个折角，衣服上的一个线头，没有对齐的地板缝，让人感到不舒服罢了。

“我认为魂魄一定是遭受了什么才会导致烙印消失过早。”

这一次坦白却让冉峻昕和契辰发自内心地觉得言克厉害，甚至有些小小崇拜。

言芙看着快要把星星眼画出来的两人欣慰地笑了，言克这一路的艰辛她看得最清楚，他提出的疑问被不置可否地忽略，他追在经办人后头念叨被嘲笑糊弄都算客气的，时间久了同事对他意见很大，一度因为毫无进展而踌躇时只有他的师傅现任佇兢局局长郭扬给他鼓励和支持。

事态的进展与转机确在于冉峻昕偶然的灵气爆发，但如果没有言克前期的坚持不懈，仍然会被一笔带过。

言克坐直了看向冉峻昕，镜片因为某个角度的反光闪烁，“我猜，你是否知道了更具体的情况？”

吞了吞口水，冉峻昕下巴收紧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她撇了眼言芙和契辰，磕磕巴巴地描述了那两个梦境。

公园里人多了不少，凉亭位置有些偏僻，冬青和桂花树遮挡了背后的人声，面前只有粼粼的湖水，倾洒的阳光，安静得好像与世隔绝。

听了冉峻昕的描述，契辰只觉得太阳照着的后背发烫又发凉，这是何等惨无人道泯灭人性的行为，四人不约而同地沉默。

言克轻咳一声，“这应该是‘全知’能力的体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