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天空坠击(2)(1 / 2)
后排靠窗,王的故乡。
得天独厚的风水宝地,校园漫主角的专用座位,与老师恰到好处的距离感,你只要瞪大眼睛对着黑板作出一副醍醐灌顶的样子,就可以不入老师法眼。
无论粉笔灰如何从黑板上扑簌直掉,老师怎么在台上用三寸不烂之舌讲着排列组合。你尽可双手托腮,头脑yy,心系天下之能事,背负主角之宿命,踏上运转之轮回。
当然,或许这只是少年时期特有的中二遐想。
有时yy累了也可以看看窗外,靠窗而坐名为零伍的少年也是如此这般,他在自己神游太虚的世界里斩妖除魔杀腻了,偶尔也要回归平凡的现实看看窗外调养生息。
学校的操场上是一排排身穿体操服的漂亮妹子,她们是学生会的啦啦队正在进行活动彩排,零伍的视线蜻蜓点水般挨个点过,她们身上勾勒出了这个年纪的女孩特有的青春曲线——尚为完全发育的青涩但前途无量。
零伍突然看到远处有一对情侣坐在树下的阴影中,抱在一起牵手亲嘴偷咬耳朵。如此现充的一幕让零伍一脸悲哀,本想只为洗去yy里杀敌的疲惫,不巧看到这一幕被当狗来杀。
一只纤细的手拉了拉零伍的衣角,零伍虎躯一震,来了,与某人初次的邂逅往往是某个不平凡故事的开端,于是零伍就这样忐忑不安,七上八下地微笑着偏头。
“同学,风大,麻烦关一下窗。”女同学板着脸说。
零伍一脸失落地把窗关上。好吧,或许现在还不是故事开启的时候。
日子依旧像一杯不温不冷的白开水一样平平淡淡,或许平平淡淡才是真?但零伍可不这么认为,学校和家之间两点一线的生活是多么无聊,就这样日复一日到让人烦闷。
零伍双手合十心里呐喊着,无论是丧尸感染,机械降神,还是再来一次寒武纪大爆发,随便来一个让世界不再平凡的起由啊。
叽叽……叽叽叽,没有任何一个神明大人回应零伍的祈祷,只有一只麻雀在窗外的树上鸣叫着,似乎在嘲笑着零伍的异想天开。
好吧好吧,这种念想只能在游戏、番剧或者小说里头实现,这就是为什么许多男孩子痴迷于这些的原因。在虚拟构造的世界里,男孩可以代入主角的视角,一路乘风破浪,披荆斩棘,获得功成名就和满地后宫。
但多长的故事都有个尽头,那种在游戏中跌宕起伏的经历只是过眼云烟,回到骨感的现实会带来深深的落差,纵使代入视角的你与女主的故事多么惊天动地,你都无法为她献上真挚的一吻。
因为她的朱唇榴齿是平面的,而你是立体的,二维与三维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次元壁。这就是为什么很多人把一个游戏,一部小说,一部番剧看到结局后整个人会变得emo掉了,除了故事的动人凄美还有重回现实的骨感。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响了,零伍挺了挺腰板,最后的时刻认真装出三好学生该有的样子,等讲台上的老师走出教室就立马开溜。
你要是敢走在老师面前出门,明天就会因为你左脚踏进教室让你上去做题。
可授课的老班今天没有着急离开,而是面带微笑地看向零伍这边,把零伍吓得一阵哆嗦,回头看看是自己身后的哪个倒霉蛋中奖了。
“不用回头了零伍同学,下课后去我办公室坐坐?”老班竖了竖课本,敲击桌面发出了轻响。
喔哦,一片紧凑的唏嘘声响起,大家都幸灾乐祸地看向这里,我们的零伍同学瞬间成为了全班的聚焦点。
零伍先是愣了半秒,紧接着他的脸比爱德华·蒙克的《呐喊》还要呐喊。
为什么自己会被老班叫去喝茶啊,成绩中上游,作业按时交,不吸烟不喝酒不烫头,安守本分无不良嗜好,怎么今天会惨遭滑铁卢啊。
完了,完了。零伍心想此次一去是不是要被任命为老师的左右护法了。
讲台两旁,陨落的王。
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还是特级咒灵,一旦被老师降伏成功任命为讲台前的左右护法,一代又一代的王都曾在这个唾沫星子淹死人的地方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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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伍双手低垂眼盯脚尖直直站立,仿佛被套上了枷锁送往断头台的王。门外放学的学生一个又一个的经过,零伍只觉得他们很是吵闹,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所以现实就是这样,无论你在头脑yy里自己有多么牛逼,是拳打脚踢各路众仙的神话天尊,还是怒斩十八方诸侯的传奇薪王。
可现实中你只是个平凡的少年还带点二,能给你一个大兜逼的人从你父母到你老师、再到社会上各式各样的人能从你家门口排到天安门广场。
“零伍同学,来来来,别这么拘谨,你坐你坐。”班主任给零伍冲了一杯热茶,还推过来一纸包杏仁饼干。
看着老师满脸的慈笑,零伍心里却咯噔了一声,他深知这是上刑具前的好言好劝,威逼之前总是怀柔的利诱。
“零伍同学,你知道我这次叫你来所谓何事?”
零伍疯狂摇头,老班您高位者的心思喜怒无常,哪是我一个臭鱼烂虾能猜出来的。
老班站了起来,拿起一包杏仁饼干撕开,走到柜台的鱼缸旁,将饼干细细碾碎撒下,“说说你看到了什么?”
零伍如实回答:“报告老师,我看到了一个鱼缸,鱼缸里有一群鱼,鱼在吃你扔下的饼干屑。”
“你再仔细看看,所有的鱼都是如此吗?”老班笑着说,“鱼缸底有几条鱼对此无动于衷,不去争抢饼干屑就在那里发呆,这样的鱼有可能会饿死的,你不觉得它们的状态很像现在的你吗?”
“报告老师,我没有发呆到废寝忘食的地步。”
“我不是在说你没有好好吃饭,饼干屑只是一种比喻,比喻我在课上讲的知识,现在已经是初三了,两眼一闭日子过去很快就要中考了,时不待人啊零伍。“老班语重心长地拍了拍零伍的肩膀,
额,教育家都喜欢搞这种触类旁通,借物喻人的操作吗,有话你就直说啊。零伍心里暗暗吐槽。
“老师你可不能随便冤枉人啊,课上我可一直看着黑板从没做过任何小动作。”虽然心虚但零伍依旧嘴硬,嘴硬是他向来的强项和坏习惯。
“要看出一个学生有没有在认真听课,你不能看他的双眼有没有一直看着黑板,毕竟装模作样充大头的多得是,你要看他的眼珠子有没有随着粉笔尖在转,零伍同学,这一点你就没有做到。”
好吧老师不愧是你,姜还是老的辣,看人的眼光有一手。零伍直接蔫巴了下来。
“男孩子嘛,热血喷张的男孩子总会做一些关于英雄的,不切实际的美梦,这个我能理解,老师也是过来人了,你别看我现在是个秃顶大叔以前也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年,但这种梦总有一天会到头的,只不过醒悟地太晚会吃大亏的。”
老班再次拍了拍零伍的肩膀:“我们校是市内的重点中学,我们班是数一数二的尖子班,班上没有愚钝的孩子。你天天发呆成绩都能在班上中上,许多比你努力的学生还不如你,你只是缺乏学习的动力,心性不够端正,需要树立一个正确的目标并为之奋斗!”
“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中考也是,每一道都是命运的分水岭,上一个好大学则是上了一辆能彻底改变人生命运的列车,你不去挤就有人把你挤下去。”
“而零伍同学啊,你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温水煮青蛙,莫到悔时方恨晚,那时你就无力跳出这个锅了,说了这么多,你能明白老师的一番良苦用心吗?”
老班说的情绪激动义愤填膺,渴望这个孩子能浪子回头金不换,不希望零伍这样的天才像仲永那样泯然众人。
他的唾沫星子都快飞到零伍脸上来了,零伍靠后躲了躲,沉默片刻说:“可老师你这么说,那我岂不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老班瞪大了眼睛一脸疑惑,他没听明白零伍话里的意思。
零伍咬咬牙开始顶嘴,不就是讲大道理吗,爷最会讲道理了,爷可是在网上跟好几个键盘侠叠百层楼的抬杠一把手。
“你说上大学是改变人生命运的车票,可上大学的人数就在一条基准线上来回动荡啊,并不会大家一起干巴爹干巴爹大学宿舍就会多出一间来。我这不是秉承地藏王菩萨重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嘛,想摆烂的我就呆在适合摆烂的位置吧,我等才德卑下之人怎敢鸡栖凤巢。”
见此子讲话一套一套还带文学家,班主任气得一拍桌子说:“这么舍己为人?听过sc省没有,听过ls市没有,那里有座三江汇合的凌云山,往山上走,上面有座乐山大佛,把它搬下来,乐山大佛你来做!”
零伍油盐不进不知死活,简直把嘴硬贯彻到底,“我佛不渡穷逼,只渡vip,我兜里没几个钱怎么敢坐上去呢,而且乐山这么远,那你也得为我买张高铁票才行啊。”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最后老班还是有气无力地放行了:“你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别让家里人等太晚。”
零伍见状赶紧脚底抹油开溜,此刻不跑更待何时。
看着零伍的背影,老班摸了摸地中海的头顶叹了口气,他想起初一时他面对这群懵懂的学生让他们写下自己各自的理想。
孩子们写下的几乎都是各种职业,无非是老师啊,医生啊,警察啊诸如此类,但其中一个孩子给出的答案却惊为天人。
他说他想成为主角。
老班顿时来了兴趣,发现这个有趣的孩子名字也很有趣,居然姓零名伍,立马让他站起来向大家说说他的理想,只见这孩子年级虽小却底气很足毫不怯场。
他站起来怒拍桌子,说艰难险阻不过一记信仰之跃,有车有房不如成为艾尔登之王,生活不止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主角的宿命永远让他着迷。
但等风来不如追风去,仰望光不如成为光!所以成为某个轰轰烈烈故事里的主角就是他今后最大的理想。
其出口之势成滔滔江河奔流不息,老班在一旁大吃一惊,他从未见过这个年纪的小孩能出口成章,顿感此子不凡,名字虽怪脑袋不坏,抬手之间就是一篇龙头凤尾猪肚的小作文。
可现实里哪有什么主角存在啊,大家都是茫茫人海中的一粟,日常中哪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故事啊,每天都是柴米油盐吃喝拉撒。就算是梦做久了也该醒了。
老班拍了一下自己油光光的脑袋瓜子,听闻父母的言传身教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要不明天去他家来一趟家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