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旧忆不堪从何道，翠微暗喻红莲败。（1 / 2）

滇南红莲教，七香殿。

是夜，一名身着水蓝色长袍的男子手执一根细木条逗弄着笼中的鸟儿。男子额间有一枚形似月牙的金印，蓝瞳薄唇，青丝柔顺及腰，以一根月华色缎带随意束起，襟前垂挂一块名为“翠微”的水滴形绿色晶石，周身散发着一种清冷气质。

他是红莲教预言圣使殷修臣，前任预言圣使殷落白之子。

一名下属立在他身后恭敬待命。

他搁下细木条，转身面向那下属，冷冷地问道：“东西拿到了吗？”

那下属语带三分敬畏，低头如是说道：“据探子密函，属下得知，秋易寒左手筋被挑断，但仍试图进入藏书阁，却没想到停云客藏书阁设有机关，外人无法进入，所以圣使您要的东西暂时还无法拿到手。”

听到此，殷修臣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笑笑：“我早说过停云客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的，他秋易寒却非要去淌这一趟浑水，白白花了这么多精力和时间。不过也好，让他长长记性。”

他早知结果会如此，不过想磨一磨秋易寒罢了，让他知难而退，做一枚乖顺的棋子。再者，魏闻潇本就不是什么好应付的对手，否则何须筹备十年与他这般周旋？

但转念一想：秋易寒怎会被挑断手筋？他已修得“幻移术”，功力较之前已提高三倍，是什么人有这样的能力？

思及此，殷修臣略带疑惑地问道：“是什么人有如此能耐？”

“听说是停云客月神使秦月容。”

秦月容，秦姓，莫非——

殷修臣想到一个一字眉八字胡的狡猾老家伙。

“可知她的底细？”

“属下不知。”

“探清她的底细再报。”

“是。”

一轮圆月升了上来，皎洁月光透过石窗撒入殿中，照在殷修臣襟前的翠微上。

翠微亮了亮，仿佛感知到将要发生什么。

翠微，江湖流传《神兵录》中这样描述：色绿质润，认主，嗜妖灵，可据天象窥天机，损身。

殷修臣移步望月台，抬头仰望那一轮圆月，一手结印，一手将越发光亮的翠微握于掌心，放在胸前，虔诚无比地念出一句咒语：“以我血躯，奉神之名，渡之神魔，八方来朝。”跪拜于地，闭眼，又道：“以我血躯，奉神之名，驱邪缚魅，普告万灵。”

以凡人之躯窥探天机，逆天而为，必遭天谴。

殷修臣感觉五脏六腑如受恶灵啃噬一般痛苦难耐，却强作若无其事。

这是翠微带来的反噬之力。

他看见眼前一片殷红：月黑风高的夜里，无数人持刀戟围剿红莲教，为首的领主却看不清模样。玉明措一身华丽紫袍献祭血莲池，红莲教倾塌化为一片残垣，众人高呼大快人心。

殷修臣忽然睁眼，额间布满细密的汗珠，拽下襟前翠微退开一步扔在地上，神色略显慌张：“不，不可能！神命绝非如此！”

身旁下属连忙抓住殷修臣的手臂扶住他：“圣使，您看见了什么？”

他推开那下属的手，起身拾起翠微，仿若他刚才失态的一幕完全没有发生，忽然大笑起来：“看见了什么？看见拥戴我教信徒者不绝，看见停云客被红莲教血洗，世上再无魏氏停云，这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那下属单膝落地抱拳高声恭贺道：“那么属下预先恭贺教主与圣使，祝圣使和教主早日剿灭魏氏停云，重振我教威名！”

殷修臣双手举起翠微，接受教徒重重扣拜：“月神在上，佑我教歼灭停云，重振教威。”

闻声，望月台在场教徒皆匍匐拜月高声齐喊：“月神在上，佑我教歼灭停云，重振教威！”

可他看见的景况明明是截然相反的。或许，他是不甘心屈服于命运。又或许，是为了他那含恨而死的母亲而想要逆天改命吧。

预见的一定会成为真的吗？谁又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