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故梦迷离忧人心,道是无情却有情。(1 / 2)
待秦月容再睁开眼,已是于流觞殿内翌日午时。
她环顾四周,偌大的流觞殿包括她也只有三人,流光立于床畔,碧潭坐于床侧为她把脉,面色凝重,并不见魏闻潇的身影。
或许昏迷前那一声“我在”不过是自己幻听罢了。她想。
碧潭见秦月容从昏迷中醒来,道:“月神使可还有哪里不适?”
秦月容坐起,摇摇头:“不碍事,苍灵使不必多虑。”
她将脸侧向帐内剑鞘上牡丹镂花精致的花色剑,思绪有些压抑。
流光仔细端详丝绢裹住的带毒莲镖道:“切不可掉以轻心,从这一系列偷袭来看,这次的敌人是有备而来,而目的似乎只有庄主与月神使。还有,从这莲镖样式与所携之毒推测,这批人似乎从滇南来,而属下还从未听说停云客与滇南有什么过节。”
滇南?秦月容从未去过的地方,不过那黑衣女刺客使用的莲镖她却与魏闻潇一样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想,她曾经确实见过。
灵枢,辰烨,滇南,这一切是否存在某种联系?
碧潭锁紧了眉再次为秦月容诊脉,昨夜平息的脉象再次紊乱,蛊毒已从左臂蔓延至肺腑,扩散速度之快连常年与药毒打交道的苍灵使都甚为惊讶。
这毒,竟连封住穴脉都无法阻止蔓延。
忽然,蛊毒再次发作,秦月容揪紧了胸口的衣裳,面色惨白,冷热交替,呼吸逐渐急促,仿佛有细小的虫儿在啃噬她的心五脏六腑,使她疼得喘不过气来。
碧潭见况翻开她的左手掌心,掀开遮住左臂的衣袖,一株妖艳惑人的犹如纹身的红莲从年轻的神使左臂伤口一路蜿蜒向手心,呈含苞待放之态。
“莫非……莫非这是血蛊之毒?”碧潭揣测道。
血蛊之毒,滇南红莲教前任预言圣使殷落白所制。血蛊虫以尸身傀儡为寄主,食腐肉与五毒尸骸,饮温血,若要饲养需饲主每月月初投以五毒尸骸,灌以新鲜温热之人血喂养,焚紫昙香奏乐训化。中蛊之人心肺烧灼如白蚁啃噬,时冷时热,呼吸急促,神志不清,中毒处生妖艳红莲印记,初为含苞之态,终为盛放之态。花开,人亡。
碧潭解开针包,抽出三根细长银针找准穴位从秦月容背后刺入以暂时克制蛊毒蔓延,待到脉象稍微平稳才将变黑的银针拔出。
流光运功辅助疗伤,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秦月容才稍稍恢复神智,她强作镇定,虚弱地说:“一点蛊毒而已,我还能克制。”
碧潭欲开口答话,高贵的白衣公子拾步入内抬手示意消音退下。
微风卷起几瓣梨花在空中旋了几圈落在窗沿,外面春景依旧。
流光与碧潭欠身而退,魏闻潇横琴而坐,信手勾弦,琴音柔和,消人疲劳,缓人伤痛。
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闯入秦月容耳中:“一点蛊毒?阿月当真对自己放心得很。”
秦月容从挂钩上取下花色剑,掀开木槿花绣纹缀边的锦被欲披衣离开,一贯的清傲和倔强不容她说一句软话,道:“连自己都不放心自己,谈何做庄主麾下一把好刀不是吗?”
琴声戛然而止。
魏闻潇摁住她披衣的手,投以欣赏而怜惜的目光。
“庄主,不可——”
秦月容本想再次起身,却被魏闻,潇点穴动弹不得。
她感到一股暖流自他掌心从背后来,左臂疼痛得到缓解,心肺烧灼之感也消散大半。
她明白他在为她疗伤。
“咳咳——”疗伤后,魏闻潇握拳抵唇咳嗽了一声,面色有些苍白。
秦月容心想,他救她不过是为了更好地利用她,只是她没想到他会耗这样大的功力来压制她体内那股来历不明的蛊毒。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故作解释道:“阿月,要明白我只是不想失去一把尚可利用的好刀。”
他也知道她傲得很,好好说话必然不会被听取,必须采取一些强硬的手段,才能让她稍微安静些,以便他运动为她疗伤。
“阿月明白,有劳庄主费心。”秦月容冷漠回道。
明明是有意拜访医圣花不朽后才来为她疗伤,明明想关心出口却是冷冰冰的掩饰之语。魏闻潇开始察觉自己在有意逃避什么,却始终把这当做对下属的惜才之情。
她垂眸不语。
他只是笑笑,温柔而略带强制地握住她的手放回锦被中,掖好被角,亲自拧干方帕为她拭去满额汗珠,继续为她弹方才那戛然而止的曲子。
“这曲子有静心解劳之用,今日过后换碧潭来你许会自在些。”
琴音绕梁,声声入耳。切实让她心静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