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百丈高竿挂红灯（1 / 2）
天上的月亮变成了血红色，沐浴在月光下的一切，都显得妖艳无比，加上黑色的阴影，让见过一次世面的柳净生，腿肚子还是有些发颤。
杀猪的盆，破庙的门，大姑娘苦茶子，火烧云。
没有这么红的……
道路的尽头，是一处破旧小院，杂草丛生，一片萧瑟景象，院子正中有个灰土夯实的小屋，墙体龟裂，窗棂上贴着“喜”字，看起来像是一对新人的洞房。
眼前荒凉的景象，和热闹的喜事实在不搭配，有一种荒唐之感。
柳净生不相信这里还有人居住，“难道还有一个骷髅架子？”他心中升起了这样的念头。
血色月光洒在院落之中，杂草丛窸窸窣窣的随风乱响。
刚才经过一番成长，柳净生觉得前路不算什么，根本吓不到他，但此情此景，让他打起了退堂鼓。
“唧唧喳喳~”人群嘈杂的声音响起，柳净生眼前又出现了海市蜃楼般的虚影。
周围的环境也不再是破败的景象，换成了翠花绿柳，小屋也焕然一新，没有了墙体的裂缝，墙上还挂着一个红彤彤的绣球，绣球上反复折叠的绸子，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不大的小院摆满了圆桌，桌上是各色佳肴。
“这是喝喜酒啊！”柳净生马上就反应过来。
酒席宴上，像是各家相熟的邻里街坊，都坐在一起，推杯换盏，一片热闹景象。
一个六旬老汉，敞着怀露出滚圆的肚囊，正在手舞足蹈的讲着笑话，逗得同桌之人哄堂大笑。
中年大叔们光着膀子，正在大呼小叫的划着拳。
青年小伙们，一杯接一杯的豪饮，喝的十分尽兴。
大姑娘小媳妇正在交头接耳，也不知道说了什么，有的捂嘴轻笑，有的咧嘴大笑，有的只是羞红了脸。
席间还有众多孩童穿梭其中，有的孩子只顾着自己疯跑，有的孩子互相追逐嬉闹，有的孩子喜欢钻入桌下，被大人拉出来，露出一张可爱的笑脸。
席间的笑声，让此地好似一片人间乐土。
但柳净生看到这种场景，冷汗直冒，恨不得转身就跑。
天上的血红色月光，把每个人的脸上都映照的红彤彤，加上黑色的阴影，更像聊斋了。
篱笆墙下，浮现出四个小人，看起来只有一米高，都光着膀子，身上瘦骨嶙峋。
只看一眼，还以为他们头上长着角，细细端详才发现，原来是脑门凹突不平，起起伏伏。在脑门上形成了”山“字的形状，看起来诡异无比。
宴席上的众人，看到四个小人，瞬间都站起身来，欢呼雀跃，拍手叫好，几个青年还把手指含在嘴里，打出各种响哨。
四人对着大伙低头作揖行礼，也不知道是不是柳净生的错觉，感觉四人的眼神在他的身上飘来飘去。
“跟我打招呼？”
见到四人还保持着作揖行礼的姿势，柳净生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同样行礼。
果然，四个小人看到柳净生回礼，好像得到了鼓励，像变戏法一样，手中凭空浮现出各种乐器。
唢呐，琵琶，二胡，古筝。
“等等~，等低等~，里根儿里根儿楞~里根儿里根儿楞~~”一阵欢快的音乐声传来，四个小人卖力的演奏起来。
虽然是欢快的音乐，但柳净生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是茫然的看着，脑中各种思绪交织。
“这是天蓬元帅要驾到了吗？”
随着乐器的演奏，小人们又开始跳起来了舞蹈，逐渐变成四方形的站位。
在他们的肩膀上，显现出朦朦胧胧的楼阁虚影，四个小人竟然用肩膀，扛起了一个建筑！
楼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十分精美。看起来有七八米高，数十米长。跟这几个一米高小人的身躯，实在不成比例，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扛起来的。
肩上扛着楼阁，小人们的演奏没有一刻停止。
看着跳跃翻腾的几个小人儿，听着他们演奏的乐器，柳净生有种见了大世面的感觉。
这四个小人像抬轿子般，抬着阁楼，在地上转了两圈。对着柳净生一阵挤眉弄眼，仿佛是显摆一样。
柳净生是看傻了，但乡亲父老似乎不是很满意，酒壶，盘子，碗筷，全都飞了过来，连汤带水。
四个小人一看众人发怒，连忙化成一道残影，一眨眼的功夫就飞出老远，很快就消失在浓雾笼罩的天际边，速度之快令人瞠目结舌。
宴席上的众人气还没消，不停地大骂。
“这都不满意？都已经不是扛大顶了。连房子都扛起来了，还不满意？”柳净生有些无语了，这些人的欣赏水平也太高了，关键是不满意也不至于飞盘子吧。这要是当了节目评委……
就在柳净生胡思乱想的时候，宴席上的男女老少，突然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盯着他。
被这些脸上红扑扑的诡异人影盯着，柳净生鸡皮嘎达瞬间爬满全身。
一个起哄最积极的青年，对着柳净生喊道：“唱个小曲！”
“对！唱个小曲！”众人跟着乱哄哄的喊着。
柳净生抿了抿发干的嘴唇，对上众人恶狠狠的眼神，他马上就屈服了。
“表演的不满意都飞盘子，我要是敢不唱……会不会直接把我打死！”柳净生心中已经绝望，他现在的愿望很简单，只要唱完了，放过他就行。
被逼着表演节目的情况，柳净生并不陌生。
小时候，父母会在各种聚会场合让他表演节目，久远的记忆被他回想起来，那段唱跳的幼年练习生经历。值得庆幸的是，那两位经纪人，到他青春期的时候，再也没有给他承接任何演出，他也十分高兴的结束了不堪回首的一段偶像生涯。
柳净生现在有些庆幸，多亏有练习生的经历，不然今天这关怕是过不了了，他不断回想曾经唱过的歌曲，选好之后便开始清唱。
在唱的过程中，众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捧场的，都是一副麻木痴呆的表情，有的甚至是瞪着眼珠子。
柳净生越唱越心虚，又不敢停下，怕盘子飞过来。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好不容易挨到歌曲结束。
万籁俱寂，落针可闻！一时间场面极为尴尬。
柳净生像是霜打的茄子，完全没了精神，左右环顾，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沉默了几十秒后，众人突然炸了锅一般，原本恶狠狠的眼神，变得轻柔，面无表情变成了喜笑颜开。
掌声雷动，青年们不断的打着响哨，柳净生就在这种氛围中，长舒了一口气。
墙上的红绣球，随着众人的欢呼，慢慢发亮，一股红色烟雾飘到在宴席之上。雀跃的人群，原本正常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
柳净生看到这诡异的场景，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心中一喜。
根据上一次的经验，只要这些人变成光点，就会出现另外的骷髅给他引路，只要他能一直向前，就能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
柳净生抬眼看了看头顶的火红月亮，喃喃道：“应该是个红眼睛的骷髅。”
只要知道了方向，下面的事就简单了。
不等众人喊：再来一个！柳净生非常自觉的抄起酒桌上的一个酒杯，当做麦克风。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马上又整了一曲。这次更卖力气，把练习生时候的本事都拿出来了，又唱又跳。
众人哪见过这么闹腾的表演，小孩子被家大人举过头顶，女孩们羞红了脸，骑在男伴的肩膀上，还有些站在凳子，没人在吃吃喝喝喝了，注意力都在柳净生这里，满脸的兴奋，大喊挥手。
柳净生也找到了自信，对面众人的反应如此激烈，甚至让他有些刹不住闸，一曲完了，又来一曲，如同脱缰的野马……
绣球不断壮大，宴席上拍手叫好的男女老少，身形越来越模糊，逐渐变成了点点星光，甚至酒席上的佳肴美酒，座椅板凳，全部消失不见。
绣球是喜庆的大红色，现在变得硕大无比，形状像是一个花骨朵，三瓣花含苞待放，光点的不断飞入，慢慢幻化成花瓣上的穗子，出现了三对穗子，每个上面写的都是吉祥话。
鱼水情长，永浴爱河……
一瞬间，锣鼓喧天的场景，变得一片死寂，柳净生还沉浸在兴奋之中，他在原地转圈，然后一个滑铲，举着酒杯正要唱出高潮的歌词……
手中的酒杯消失，柳净生也惊愕的清醒了过来。
黑雾升腾，刚刚的一切全部消失，成了黑咕隆咚一片。
柳净生兴奋的神情，逐渐消退，他抹了抹额头上的热汗，从地上爬了起来。
“又过了一关！”
柳净生视线的前方，黑雾之中亮起了一抹烛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