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温召点点头,似认命一般放下了手中的器械,人的感情是最不能被勉强被左右的,他虽然一向自负,知道自己的条件在他人眼里看来着实是个优胜者,但是旁人眼里的优胜若是无法吸引到自己喜欢的人,那这种优胜便一文不值!
但是他也不想就此放弃——
“也许只是一个时间问题,我不会立刻要你做出答复,但是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些时间,如果再多给一些时间你仍然不能爱上我的话,那我放弃得也会心甘情愿。”
“我只是不想你浪费你自己的时间?”她是个委婉的人,也是个固执的人,作为心理专家,她很清楚自己想要的男人是哪一种,不是说一定要第一次见面就要火花四溢,也不是一定要优秀到难以望其项背,但是绝对不是温召这种,他举止和细节都要求得很完美,但是他在维持不住完美或者说在疲累的时候又会透漏出少许粗糙,他的粗糙只会随着两人的熟悉而暴漏得越来越多,谁也无法预料他是否会为将来的暴漏无遗而变成另外一个人?
葶君自嘲地笑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学习心理学太久,人都变得有些魔怔了,她骨子里还是有小女人的情节,但又有大女人的征服欲,也许一个看上去很难办的男人,才是她所钟情的,比如——
古飞这种类型?
葶君忽然觉得自己有点犯贱,都多大的人了,还喜欢挑战感情这种物什,反正这种东西都要随缘,胡思乱想些什么?
她只是从专业角度来看,一个从第一次就把自己的短板完完全全展露出来的男人,未必就不如一个处处要求精致的男人来得可靠!
温召还有其他的病人,就没有送葶君,葶君自然也不会希望他送,走出医院门口,葶君重重出了口气,古飞却冷不防地接话:“你叹气是因为人,还是因为牙?”
葶君本来没想到能得到他的回应的,略微一怔,诚实回答:“当然是因为人。”遂而回忆起刚才的情况:“刚刚弄得你比较尴尬,抱歉。”“我根本不觉得尴尬,尴尬的是那个医生,表现欲是不是有点过头?”
这是一句调侃,葶君诧异地扭头望他,竟然发现他嘴角有了一丝自娱自乐的微笑,原来这死人脸还会笑的?葶君就这么冲口而出:“你原来会笑的?”
他闻言,迅速摆正了自己的面孔:“宣小姐,我也是一个正常人,正常人都会笑。不讨论这个了,我们走吧。”
葶君本来想多戏谑他几句,可是他不给她这个机会,她讪讪不经意地一回头,忽然莫名觉得心里一抽搐,眼睛就和不远处一双黢黑的眸对上,那双眸透着狠戾和阴霾,似乎已经停留在她身上很久了,那双眸就是一把利剑,活生生把她刺杀得措手不及,葶君一个激灵,一把拉住古飞:“是他!”
古飞立刻明白她说的是谁,朝着她望的方向搜过去,但是只看到一个匆匆闪开的背影,对方消失的速度很快,步伐迅捷,没有跑,却比跑的程度更甚,古飞的第一反应——
他又出现了!
而这次比上次更加大胆!
他敢当着自己的面公然给宣葶君传递威胁,这个人没有给自己留后路!以他目前的身份而言,他不可冒险离开葶君去追逐嫌犯,谁知是否是调虎离山计,且自己和对方的距离来推算,追上对方的把握也少之又少!
古飞问道:“这次你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葶君有些为难地望着他:“我只看到了那双眼睛,其余的,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人在处境特殊的时候神经系统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大脑会跟不上记忆的思维,更别说葶君刚刚重点只盯着眼睛,其它更是看得模糊,不过古飞却很满意她的回答:“那就好,我们马上去警署一趟。”
根据葶君的记忆,江凯山请来模拟画像技术专员,专员根据葶君的描述进行画作,由于当时事发突然距离过远,葶君的形容只能描述一个大概,技术员用最快的速度描绘出十张人脸,每幅都是根据描述但是每幅却都有不同,唯一相同的是眼睛的部位画的比较详细且都类似,根据筛选,葶君最终选定了其中一张:“大概就是长这个样子。”
记忆绘画只是一种破案手段,如果真的用这种方式就能百分百抓住嫌犯的话那未免太过武断太过自信,警方开始着手从数据库里调取往年和画像中相似的犯案嫌犯,筛查了很久之后都没有任何进展,如果排除画像本身的还原度不高,那么便是嫌犯的身份未录入过警方的数据库!
正在此时,门口走过一行人,中间的男士吵吵嚷嚷地申冤:“真的不关我事啊警官,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保安而已!”
葶君听出他的声音,大步走到门口:“袁师傅?”
“宣小姐,你怎么也在这里?”袁强瞪大了眼睛:“该不会你也是嫌疑人吧?”
“宣小姐是我们的保护对象。”古飞走到葶君身边,葶君不解:“你们为什么把袁师傅锁定为嫌疑人?”
“有人目击他曾出入过被害人家中。”陪同在袁强身侧的警察解释这么解释,袁强心急火燎地对葶君求清白:“宣小姐,麻烦你告诉他们,我袁强平时是一位什么样的人,平时业主家里有点什么什么问题我都会上门帮忙,我怎么会杀人呢?”
不等葶君开口,古飞就冷冷打断:“我们抓捕嫌疑人,不会根据他平时的表现和人脉,只关注他的犯罪动机和作案时间,我们之所以请你来,是因为你有足够的犯罪嫌疑。”
袁强一听,更加急躁:“不能因为你们是警察就白白冤枉好人吧。”
葶君开口进行安抚:“袁师傅,你先不用急,警方只是对你进行询问,而且,真正的凶手,也许已经出现了。”
“什么意思?”袁强不解,片刻反应过来:“是不是,凶手出现了?那既然出现了,还把我当凶手干什么?”
“袁先生,稍安勿躁,现在你可以先回去了。”江凯山开口,事实上根据警署规定,如排除嫌疑身份,超过48小时便要释放嫌疑人。
葶君听到江凯山的发令,忽然眼睛一亮,附耳古飞几句,古飞投以不确信的目光,似乎在说你确定吗,而后便将葶君的意思传达给江凯山
既然古飞和宣小姐那么笃定和嫌疑案犯正面相交,且袁强的外形的确与犯罪嫌疑人不符,那么警方便没有强留他的权力和必要。
画像的时间持续了一个下午的时间,葶君盯着画像,忽然提出一个大胆的建议,古飞在听过她的建议之后,扬了扬眉毛:“你确定吗?也许会有危险。”
葶君笃定地点点头:“如果让我一直都处于这种提心吊胆的状态,还不如赌一把,把凶手揪出来!”
古飞将葶君的意思传达给江凯山,江凯山所在小组的同事严密谨慎地分析了一通,同意葶君大胆的建议。
离开警署——
古飞照旧开车,两人准备回到古飞的公寓中,期间,葶君开口:“你们警察,是不是想锁定谁是嫌疑人,谁就是嫌疑人的?”
古飞皱眉:“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袁师傅是个不错的人,我看你们贸贸然把他抓来而且关押他48小时,我觉得很过分。”
“我们警察自有我们一套程序,而且我们也只是请他来做例行询问而已。”“可是你要知道,不是说都喜欢接近你们警察,也没有人喜欢被当成犯人一样审讯。”
古飞的语气加重了:“宣小姐,我想请你明白,我们警察做事,不需要向你多解释什么,你只需要安静扮演一个被保护者就好。”
“是啊,被保护啊,如果你们真的保护得好的话,我就不会差点被人掐死。”“那只是因为你自作主张脱离了我们的视线范围。”“追根朔源还是你的失职,明明是你负责保护我,为什么又要把我分配给你的同事呢?如果是这样,我也不需要你保护了,你知不知道被一个警察24小时全天跟着也很不舒服?”
吱——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古飞猛然踩住刹车,语气中已经饱含不快:“我觉得我没有和你沟通的必要了,如果你这么一意孤行,那你完全可以现在就下车!”
葶君没有想到古飞会把她的赌气话当真,但是她的话既然已经撂在这里,再吞回去好像也有点没面子,瞪了他一眼,葶君气恼地开门下车,重重摔上车门,古飞没有多看她一眼,启动了油门立刻开走!
“你真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葶君不大不小地冲着扬长而去的车子发泄了一声,遂而回头朝着自己家里的方向走去,没有他保护也好,不必有一个黑脸鬼整天像盯着贼人一样盯着自己。
温召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喂,葶君,你现在在哪里?”“我在人行道上。”葶君的声音并没有好奇,温召关心道:“怎么了,生气了?在生谁的气?”“你说能有谁,那个黑脸鬼。”只要葶君看不顺眼古飞,就会送他一个黑脸鬼的绰号,谁让他名副其实。
“不用生他的气,我早说了这个警察根本靠不住,你等一下,我去接你,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葶君乖乖报了自己的位置,等着温召开车来接。
江凯山翻看去年的卷宗,再从今年的女记者案件着手,反复翻看想找到这三个人的共同点,但是这三个人除了年纪相仿之外,家境工作甚至于受教育的环境全无半点联系,江凯山不想放弃,他一定要从这三个人之中找到共同点!
被害女记者所掌握的第一手资料当中,有去年连环杀人案件的现场照片以及警方采集到的物证,虽然这些江凯山已看过不下数十次,依旧耐心仔细地翻阅着,忽然,他的注意力被女记者资料袋中的一个信封所吸引,这封信是仁信医院寄给女记者的,但是署名却是温召,很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为什么这封信会到女记者的手中?
江凯山灵光乍现,他迅速翻找之前连环凶杀案的两个受害人的卷宗以及资料,找到了同样来自于仁信医院的寄信,但是这两封信的收件人与受害人的姓名是一致的,难道这不是偶然的选择,女记者也许成为了这个名叫温召的男人的替死鬼?
江凯山冲出办公室,对在场的组员弟兄宣布:“我找到受害人三个人的共同点了!”
正在此时,古飞踏进了办公室,国仁立刻大惊小怪地跳起来:“喂,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要保护那个宣小姐吗?”
古飞懒得理会国仁,和江凯山交换了一个眼神,古飞走进他:“江sir,什么发现?”
江凯山举起手中的三封信:“这三封信,都来自仁信医院,第一封信,是寄给崔怡的,也就是第一个受害人,第二封,则是第二个受害人万莉莉的,而这第三封信,本来地址写的是女记者的家庭地址,但是收件人,却写的是温召!”
“温召?”古飞喃喃重复,取过信封仔细审核,又将信封里的内容大致扫了一眼,抬头解释:“这个温召,是宣小姐的牙医?”
小蓝讶异道:“哇,世界这么小啊。可是为什么寄给那个牙医的信笺,会寄到女记者家里呢?”
古飞仔细辨别了一下信上的地址,原来温召医生的地址在第二街道,而宣小姐以及那位女记者的住址在第三街道,而两个人所居住的楼层竟然又凑巧相同,于是猜测应该是中英文的第二和第三搞错了!
“也就是说,这三个人都接受过仁信医院的医疗服务?”古飞询问,江凯山摇头:“是器官移植手术,但是只限于前两个被害人,被杀害的女记者并没有接受此类手术,凶手也许要杀的对象是这个温召医生,但是医院的地址弄错了,人自然也被弄错了。”
“虽然我们知道三个被害人的共同点,但是凶手的动机又会是什么呢?”古飞问道,江凯山还他一个笃定眼神:“我们需要继续找答案!”
仁信医院,主任医师办公室——
“根据医院的记录,这两位女士和这位先生,他们所接受的器官来自于同一个捐赠者,她叫杨欣怡,是一位很年轻的女士,意外逝世于去年的枪击案中,她的遗嘱中写明死后将遗体捐献给社会,并且我们在征得了她家属的同意之后,为这三位病人分别作了肝脏、心脏以及眼角膜移植手术。”
江凯山听到此,提出要求:“可否将这位女士的档案给我看一下呢?”在接过主任医师递来的档案,江凯山的神情顿时变得比较沉重,古飞察觉:“怎么了江sir,你认识?”
“去年一个银行抢劫犯拒捕,当时追逐到闹市,抢劫犯拒捕开枪,流弹当时打中几位无辜群众,另外几人万幸是未伤到致命之处,而这位杨欣怡,却很不幸被打中了脑部,当场送医院抢救无效死亡!”
主任医师接着解释:“据我所知,这位杨小姐是一位虔诚的教徒,立志死后以绵薄之力帮助这个社会帮助所有遇到困难的人士,所以她才将自己的遗体器官捐献,而那次中弹,她被判定为脑部死亡,所以她的其它器官可以正常捐献。”
“根据第三位受害人的枉死,我们可以推断,杀人凶手是根据医院的资料,得到受害人的地址。”江凯山如是说。
“但是我们所有接受器官移植的病患的资料都是严格保密的。”
“那有什么人可以接触到这些资料呢?”
主任医师思忖片刻,从一侧的柜体中找出一个文件夹递给江凯山和古飞:“能够接触到这些资料的,除了我本人和我的助理之外,还有这五个人,这五个人是当时参与做器官移植的术师。”
两个人在取得这五个人的详细姓名以及联络方式之后,离开仁信医院,回到警署,江凯山开始针对此案开小组探讨会议——
“去年的受害者杨欣怡,为天主教徒,死后捐献遗体器官,当时接受器官移植的有三个人,分别是接受肝脏移植的崔怡、接受心脏移植的万莉莉,接受眼角膜移植的温召,而这个温召,没有遭到杀害,反而是女记者当了替死鬼,这三个接受器官移植的人,平日并没有黑道联系,也没有与人结怨,所以我们可以推断,前两个受害者以及女记者的死,都与这位杨欣怡小姐有关联!”
“江sir,你认为杀人动机是什么?”
江凯山看向古飞:“你有什么高见?”“也许有可能,会不会有人因为医生救不了自己的亲人或者爱人而动杀机呢?”
“你的意思是,也许是杨欣怡的男朋友,或者家人?”江凯山顿时想到,也许这也是一个突破口!
杨欣怡家中——
江凯山和古飞根据医院地址,找到了杨欣怡的家,杨欣怡家里包括她父母和她自己以及她弟弟一共四口人,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为人和善通情达理,在女儿被害一年之后警察上门盘问相关情况,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感,非常礼貌地将两人请进屋内——
“杨先生杨太太,真是很抱歉,为了杨小姐的事情,还要来打扰你们。”老年丧女,可想而知当事人有多悲痛,一年之后被重揭伤疤,江凯山说话自然异常小心。
杨老先生淡淡摆摆手:“没关系,我和我的夫人已经接受我们的女儿蒙主召回的事实,我们的生命都是主赐予我们的,既然我女儿想用主赐给她的躯体来挽救一部分需要帮助的人士,我们自然要尊重我们女儿的想法。”
古飞开口言谢:“那些受到您女儿帮助的人士,一定会很感谢您的女儿的。”
杨弟询问:“警察先生,那你们今天来,是想问什么事情呢?”
“我们怀疑有人因为令千金的去世,而向接受器官移植的人进行报复!”
杨老先生和夫人顿时惊慌起来:“怎么会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