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世界（二）（1 / 1）

没成想小雪又追到了小英家楼下，他不屈不挠的精神彻底把小英打败了，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执着的人，她也不好再沉默，只得磨磨蹭蹭地下楼去。

两个人在哥哥的房子楼下相对而立，和哥哥还有梅姐的关系小英没有对他讲，因为他们认识的时间还太短，还没到能够谈这些的关系。

小英继续沉默着，小雪盯着她看，也不说话。小英有点儿不耐烦，她率先开口道：“你追到我家楼下来，就是为了像现在这样和我大眼儿瞪小眼儿吗？”小英说这话时实在是没好气儿，语气也挺冲的，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但是她知道自己现在确实很生气。

“有什么话快说吧。”小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对他讲这些话，也许是因为她觉得，他自知理亏，所以自然不会和她硬顶，也许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在他那里是有特权的和被偏爱的，所以她才敢这样说话。

不同于哥哥和梅姐给她的感觉，他们始终是她尊敬的长辈，是帮助了她的人，但是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他们虽然才认识不久，但是已经像认识了好久好久一样，她不愿意放开他，但她知道她并没有这种权利，而他也不可能一个人留在香港，而不和爸妈一起离开，她更加没有资格这样要求人家。所以她才更加觉得心烦意乱，觉得不知所措，所以才只好发脾气。

“你知道吗，小雪，遇见你，我觉得我成为了那种我自己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你到底、你到底明不明白？”小英觉得自己的眼泪泛滥如泉涌，怎么止也止不住似的，她觉得她特别渴望有一个人能够懂自己，但是她常常又觉得这可能是奢求，毕竟让另外一个和自己毫无关联的人懂自己，是多么天方夜谭的事啊。一件事如果听上去就太过美好的话，那么它可能注定就是无法成真的。美梦、幻想，有时候不过是同义词罢了，谁也不能说得清楚，致幻的究竟是什么，是你那令我麻木了心智的爱意，还是你在不经意间露出的笑容，让我自掘坟墓？我没有做过准备爱你，但是一切都是在我猝不及防的时候就那么突然地就发生了，我没有准备，亦没有防备。

“对不起，小英。”小雪大步走上前来抱住小英，她的背脊正在颤抖，而且颤抖得很厉害。

这是他们第一次拥抱，在毫无一点预兆的时候，小英觉得自己愣住了，思想都成了浆糊，身体也僵在了原地。她像个瓷娃娃，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为什么要和我道歉呢？你这样，让我觉得以后我们可能都……我们还有以后吗？”其实小英觉得自己有点矫情，心里是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她并不喜欢自己这样，其实不管是什么，她都特别希望自己能够潇洒转身，而不是哭哭啼啼或者惺惺作态，她从前从来都不相信别人说的，什么眼泪自己掉下来，她觉得那些都是鬼扯，是为了博读者眼泪才编出来的不切实际的鬼话，但是今天她突然觉得原来文学也是要取材于现实的，并不是空中楼阁，她为自己原先的想法而感到有几分愧疚，没想到现在就轮到自己了。

“小英，你看着我。”小雪忽然松开了她，然后又板正她的肩膀，十分认真地盯着她的眼睛问她，“小英，你喜欢我吗？”

“你不要在现在问我这个问题！你叫我怎么答得上来嘛！”小英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问她这个问题，她吸了吸鼻子，偏过头，有点不想回答他。其实她的情绪只要过了那个劲儿就好了，她也并不是会不依不饶的那种人，其实她心里明白，小雪也是不得已，他们这个年纪很多事都不由得自己做主，但是她一下子知道这个消息，实在无法接受，她没办法接受也许再过几天，这个每天放学都来找她，陪她放学回家的这个男孩子，就要离开香港了，“移民”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遥远的词汇了，他真的要走了吗？一想到这儿，她的眼泪就又要忍不住了。

“不！你现在必须回答我！这事关重要的决定！”小雪却不打算放过她，他紧紧箍着她的肩膀，一点儿都不肯松劲儿，眼睛的视线更是没有一秒钟离开过她。看那架势，他今天是一定要要到一个答案了，否则不会罢休的。

“我、我喜欢……”小英从来没见过小雪像现在这样严肃认真的表情，这让她多少有点儿被吓住了，但或许是小雪脸上坚定的神情让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了下来，多了几分安稳，少了几分七上八下，所以她才终于把心里真实的想法讲了出来。

“那就够了。”小雪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再一次用双臂箍住了小英，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实在是用语言难以描述的，在遇见小英之前，他以为这些事都是不可能会发生的，因为他毕竟不是一个会谈恋爱的人，他也不太会讨女孩子欢心，他实在是比较像一个中二青年，像他这样的人也实在很难得到女孩子的青睐了。

“你别这样，你松手！”小英不知道小雪哪里来的胆量，对她又是表白又是拥抱的，她一下子涨红了脸，什么离愁别绪好像全都被她抛之脑后了，她现在只觉得害羞，毕竟她以前也没谈过恋爱，没有真切地喜欢过一个人，虽然和喜欢的人有一些亲密的身体接触她并不反感，但是她也还并不能很好地适应这些，毕竟她还小。

“让我抱你一会儿吧，小英，你知道吗？你的喜欢最让我高兴了，只要有你我就够了，其他人我都不需要。”小雪比小英大上几岁，但是关于感情的事他却也是和小英一样，没有什么经验，除了有少年人横冲直撞的那种所谓“勇气”，或者也可以说是“莽撞”，他也并没有什么。

“我本来没有把握你会喜欢我，我也不敢问你，但是没想到借这个机会，反倒说出口了。”抚摸着小英柔软的发，小雪只觉得这场相遇真的很值得，他嗅着她发间的香气，一时有种流连忘返的感觉，他很想带小英去往无人知晓的世外桃源，在那里没有人认识他们，没人知道他们，他们可以随性自在地活着，只要自己开心就好。想想都美啊。

“为什么？”小英索性放弃了挣扎，既然小雪也喜欢自己，那么两个互相喜欢的人应该总是能想出办法来的吧。

“你那么漂亮，我那么普通又平凡，我有自知之明。”小雪从背后抱住小英，将下巴抵在她肩上，虽然分别在即，两个人都清楚，但是现在却丝毫没有离愁别绪了，两个人谁都没想到，阴错阳差地竟然向对方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好在是双向奔赴，而不是一厢情愿。

“谁说的？我就觉得你很好啊。”小英摇摇头，在她眼里，小雪是个很好的人，其实若问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其实原因也很简单，就是因为他长得太干净了，那种一尘不染的少年气质，几乎马上就俘获了他的心。她爱他身上的少年气，还有他胸膛正热切跳动着的心脏，她觉得他们之间会有特别美丽动人的故事，虽然她不知道投身于他将来会是怎样，也许以后回头看时会觉得自己是在飞蛾扑火，但不管是不是，她都想爱面前的这个人，相遇已经是很不容易，如果说他们注定要分开，她也不想这么早早地就把他推开，如果两个人还有一线可能能够在一起的话，她也必须要争取，不能轻易放弃。

在一些事情的抉择上，小英常常有着惊人的主见，虽然她平时在人前展露的常常是人畜无害，她似乎并没有什么攻击性，但事实上在她认定的事情上，她也是很难改变的，这一点哥哥和梅姐都深有体会。

“我平时不是个太固执的人，可是谁让我遇见了你呢，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不想和你分开。”小英并不能够确定她现在如此深爱的男孩将来有一天会不会令她失望，但是她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许多了，也许是她太疯癫，不过她等会儿回家就准备将这一切都告诉给哥哥还有梅姐，也许他们会骂她，就像爸爸妈妈骂自己不争气的女儿，但是她有信心不被爱情冲昏头脑，她想她还是有理智的，尽管她确实对小雪动了心，甚至是从第一面开始就一见钟情了。

“让我想一想，好吗？”不知不觉天色已经转黑，小雪仍在小英家楼下站着，两个人维持着那个看上去有点儿别扭的抱抱姿势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了。

“咳咳。”忽然，两人听到一阵刻意为之的咳嗽声，小英身体一僵，是哥哥，他怎么来了？小英有些尴尬地从小雪的怀抱里抬起头，再一看哥哥身边，这不是梅姐么？两个人手里似乎拿着火锅材料，应该是过来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