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建州风闻（1 / 1）
陆谨文的马车刚到武陵春酒家的门口，还没有停稳，他就听见江凌凌的声音从楼上传来：“谨文兄！快来，我在这里。”
陆谨文一抬头，看见二楼江凌凌从雕花窗口探出的半个身子。江凌凌头上簪着不知道在哪里厮混得来的一朵红芍药，像只摇尾巴得小狗一样，用力朝着陆谨文挥手。
江凌凌是江记商铺大房的独子，也因此自小被家里呵护娇惯着长大，脸上常年一派天真，衣服也总穿得花团锦簇。看见他，就仿佛看见一头在满山春花的山坡上打滚得幼兽，满是新鲜与好奇。
陆谨文上楼，江凌凌已经从靠窗的包间出来，一脸亲昵迎上去拉住对方的手，颇有些撒娇的语气说：“谨文兄，你怎么才来，花车都过去了好几辆，最前面打头那辆花车上居然架了一丈高的佛像，一看就是灵验的那种。我看你没到，还替你许了愿，包叫你满意！”
陆谨文知道他行事一贯如此，任他拉扯着入座，然后接着笑问道：“你替我许了什么愿？”
江凌凌笑嘻嘻得说：“自然是早日成为我的妹夫，以后陆兄要喊我大哥，哈哈哈，是不是合你心意？”
陆谨文听得有些无语，想这人果然没一句正经：“你倒是个卖亲妹子的好哥哥，你那妹妹今年还没有十岁呢吧？”笑骂了江凌凌后又略带抱歉地解释道：“我下午去拜访父亲的老友，因为是长辈，不好走。一来二去就晚了。”
上来添茶的小二正巧听见他们这话，笑着说到：“两位公子怕是头一次来看青夏节吧？这也不算晚，青夏节四年一次，每次持续三天，今天是头一天，最好看的花车都在明晚。等到明天晚上，建州城所有人都会来这里看花车，整条东华街只能步行进来，到时才热闹呢。”
江凌凌一听这话，接着问到：“哦？那明晚花车怎么走？最好的观灯点在哪里？”
小二笑嘻嘻说：“不瞒二位，建州城最好得观灯点却不是这里，是前面的探花楼。”边说边往窗外斜前方一栋三层酒楼指去。
“探花楼三层地势最高，并且靠近花车巡游的中央高台，所有花车都会在那里绕高台一周，看得最清楚不过。只是那里的位置千金难求，一般提前几个月就都预定一空，现在肯定是没有了。就上个月，有位顾城主花了五万两银子，就为让王员外把青夏节三天探花楼三楼对着高台的两个窗口让给他。”
即便是从小锦衣玉食的江凌凌，想想对方花五万两只为了定两个观景窗口，也不由咋舌感叹道：“这位顾城主真是大手笔，不知道是什么来历？”边说边探头往探花楼三楼的窗口望去，但那个窗口却没有人影，这位花了大价钱的金主居然第一天都没有来看。
小二看年轻客人感兴趣便接着说道：“说起这位顾城主，最近颇有些传闻，对方三个月前才来建州城，不过一旬就买下了东二条相邻的三处宅子，只用了半个月就将三处宅子打通整修为一处，当时整个建州城的工匠都在顾宅干活。”
“两位可能不清楚，东二条是建州城最金贵的地段，周围都是达官显贵，光有钱可是买不下来。这位顾城主却颇有本事，不知道如何竟说服了原来的主人。”说到这里，小二神秘得压低声音说：“外面传这位顾城主势力很大，黑、白两道通吃，在吴蒙山有一座城池，也因此大家都称他为城主。”
江凌凌虽然是第一次来建州城，但江家世代经商，自小耳濡目染，对各地风物事情也有些了解，这建州虽然只是贞武国第三大城，但想必清贵区域的房产价格与都城怕也不遑多让，且是相邻三户，买下的难度不只是翻倍那么简单。便对这位顾城主也起了好奇，问道：“这位顾城主多大年纪，长相如何？你可见过？”
小二答：“不曾见过，平时都是他们家的管家在外面走动。管家姓关，穿的很气派，想来那位城主也定是英武不凡。明晚是最热闹的一天，对方既然花大价钱定了探花楼的位置，肯定会来。二位好奇，不如到时看看。”
江凌凌想到明晚，接着又问：“那明晚您这里还有靠窗口能观灯的位置吗?”
小二笑着抱歉道：“小店二楼窗口也都已经订满了，二位公子这个时候去找，怕是整条街所有店明晚的靠窗位置都已经预定了。但楼下的散座我家是不预定的，不如明天二位早点派个人来，在散座占个靠外些的位置。”
又有客人进门，小二行了礼就去退出去招呼其他客人。江凌凌转头便与陆谨文商量：“谨文兄，明天不如我们中午就来，去看看高台那边的酒楼有没有靠窗的散座？”
“真是不巧，我明天要去祭祖，怕是要晚点才能回来。”陆谨文接着又说：“你要是不嫌拘束，我三叔明晚应该在福满楼定了座位，我们可以和他一起观灯。”
陆谨文家是做河运起家，现在已经是贞武国最大的河运商行。陆谨文和江凌凌在都城武安长大，自小相识，江凌凌小陆谨文一岁。今年初陆谨文中了举人，十七岁的举人自是前途无量，家里特意安排他回来祭祖。
江凌凌听说陆谨文要来建州祭祖，又知道建州的青夏节刚好就在这时候，便死皮赖脸粘在自己亲娘身边，上到天上嫦娥，下到莲花出水的足足对娘亲灌了三天的甜言蜜语，把亲娘哄的没了办法，只好答应让他跟着陆谨文一起来了建州城。亲娘知道自己儿子不靠谱，临走前特意喊了陆谨文到家里，细细嘱咐了，又因中举送了陆谨文好些珍贵的文房礼物，直看得江凌凌都起了醋意，说陆谨文才是亲儿子。
江凌凌到建州疯玩了几天已经玩忘了这事，这时候听到陆谨文提起，江凌凌才想起来，之前提到过明天陆谨文要祭祖的事，便连忙对陆谨文说：“不妨事，谨文兄你放心去办正事，既然三叔预定了位置，我明天也不急了。我下午先来看看，要是有位置就派人去通知你，要是没有我就去找三叔，你忙完晚上来找我就好。”
陆谨文想着江凌凌的天真烂漫，有些不放心，便叮嘱到：“那凌凌你明天带着小厮一起，人多拥挤你一定多加小心。如果届时联系不上，你到福满楼找小二给我留个口信。我会尽早过来找你。”
江凌凌笑嘻嘻地答应：“好好好，谨文兄。但你要是找不到我也不用急，肯定是路上遇见武功盖世的小娘子，见我貌美，把我掠去携手夜游了，断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