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末路(2 / 2)
赵闵安排赵武去狱里送饭,但觉得对方年纪小,怕也不懂牢里的事,就嘱咐了一句,在牢里面什么话都不说。赵武不过是一个半大孩子,一路上赵闵给他口饭,就认定了对方是个好人,对赵闵言听计从,于是那天他头一次送饭,不管别人和他说什么,他都紧闭着嘴,什么都不答。
但余宝松和他说有叛党消息,他虽然是个乡野长大的孩子,但叛党这样的事也知道是要掉脑袋的大事,于是回去后,对着赵闵一五一十的把余宝松的话复述了一遍。
赵闵刚刚交接,本来也计划要把所有犯人情况过一下,听了赵武的转述,虽然牢里犯人喊冤的话他根本不信,但是想着甲字号里面现在就两个犯人,不如都提来问问,正好了解下情况。于是就有了今天把余宝松提出来的事。
余宝松被带进去,按着跪在地上,因为知道这个是原来狱长的院子,那眼前这位应该就是新狱长了,余宝松进去就和新狱长喊冤,说自己不是叛党。
赵闵看了他一眼,低下头一边看案卷一边问:“你说你有叛党的线索?”
余宝松忙说:“是的,大人。”
还没待余宝松继续说,赵闵又问:“你说自己不是叛党,如何又有叛党的线索?”
余宝松把当初送信的缘由和赵闵说了,又解释自己真的只是替人送了信,其他一概不知。
赵闵脸上并没有特别的表情,问道:“你刚才提到是方大夫把信交给你,让你去送信的,你和方大夫关系很好?”
“是,方大夫待店里伙计都很好。”
赵闵忽然冷声道:“那人证、物证俱全,你为什么狡辩?”
余宝松被赵闵的问话震住,不知道对方人证、物证是指什么。还没来得及反应,赵闵就吩咐:“押下去吧。”
余宝松见对方要把自己带下去,心里焦急,拼命挣扎起来大喊冤枉,两边的看守看他挣扎,立刻死死按住,塞住了嘴拖出去。
余宝松扭动着想要挣扎回去见狱长,被看守拉到门口时,看见了门口有一位被看守押着等待的老人。匆匆一扫,对方须发皆白,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衣服虽然破损,但整个人却不显得邋遢。
余宝松猜那可能是甲壹号的大伯,无助的想拉住对方,让对方帮帮自己,但最终没有够到对方,被看守押了回去。
余宝松被推搡着丢回甲叁号,铁门砸在门框上,空荡走廊里发出沉闷的回响。
看守走远,余宝松不甘心的嘶吼,最终精疲力尽的缩回牢房的角落。寂静的牢房落针可闻,余宝松感觉自己仿佛可以听到墙外山风吹过密林的簌簌响声,而他整个人正向深不见底的黑暗地底跌落,在晕眩和耳鸣中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甲壹号被看守押回来的声音,而余宝松却发不出声,仿佛哑了一般。两道沉闷的关门落锁声之后,牢房又恢复了安静。
甲壹号以为回来会听到余宝松的呼喊,但没有,余宝松没有任何声响。这样的情况让甲壹号有点意外,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声:“甲叁号?”
自从余宝松被关进来,牢房只有他们两个人,甲壹号是余宝松在这里唯一的聊天对象,所以他很愿意和对方说话。但今天余宝松第一次没有回应对方,仿佛没有听见一样,静静的躺在床上。
余宝松此时万念俱灰。狱长见了他,看了案卷,但却说人证、物证俱全。若真是这样,他就真的被认定成了叛党,即便是他不懂刑律,叛乱这样的罪名没有砍头就已经该谢天谢地,哪里还能再放出去。
余宝松实在想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就被定成了叛党,他不过受人所托送信,而且对方只说为了当铺的东西,其他全不知情,更不用说这信他也并没有送出去。当初风闻所那个陈校尉也说了不会有事,到底后面哪里出了问题。
余宝松仿佛被一张毒蛛的网层层包裹,如茧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不吃任何东西。随着时间流逝,感觉自己正从躯体中飘离。余宝松越来越平静,甚至有一丝愉悦,他一心求死,死了就能离开这黑暗的牢笼,就能回到家里,再看到母亲,看到洛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