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公元前718年(1 / 2)
公将如棠观鱼者。臧僖伯谏曰:“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君将纳民于轨物者也。故讲事以度轨量谓之轨,取材以章物采谓之物,不轨不物谓之乱政。乱政亟行,所以败也。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于农隙以讲事也。三年而治兵,入而振旅,归而饮至,以数军实。昭文章,明贵贱,辨等列,顺少长,习威仪也[17]。鸟兽之肉不登于俎,皮革齿牙、骨角毛羽不登于器,则公不射,古之制也。若夫山林川泽之实,器用之资,皂隶之事,官司之守,非君所及也。”公曰:“吾将略地焉。”遂往,陈鱼[27]而观之。僖伯称疾,不从。书曰“公矢鱼于棠”,非礼也,且言远地也。
《左传》记载的这个故事是这样的。
公元前718年的春天,鲁隐公想去棠地看看渔民捕鱼。臧僖伯认为这样不符合礼,劝谏鲁隐公。
他说,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材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
这是什么意思呢?国君是干大事的人,国之大事,在祀与戎,国君不要亲自去接触它。
国君是把民众引向社会规范和行为准则的人。
接着又说什么是轨,什么是物,什么是乱政。
讲习大事以法度为准则进行衡量叫作‘轨’。
选取材料制作器物以显示它的文彩叫作‘物’。
事情不合乎轨物,叫作乱政。
隐公去棠地看鱼这样的事,不是好事,应该让下属去做,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啊!做了就是乱政。说得很严重。
但是鲁隐公没有听从意见,反而说我准备到那里去巡视。
他去了棠地,让渔民把各种渔具都摆出来捕鱼,他在那里观赏。僖伯看不能说服隐公,自己推说有病没有随同前往。
要是现在看这件事,不是个大事,但是在当时,算是违背礼的一件事。再说了鲁隐公不能算是君王,他只是代替别人执政的人。鲁隐公远离国都,到棠地观鱼,并非为了体察民情,更不是与民同乐,而仅仅是他本人的一种游乐活动。是不符合当时的礼制的。
“曲沃庄伯以郑人、邢人伐翼,王使尹氏、武氏助之。晋侯奔随。”
曲沃庄伯,先前讲过,是晋国曲沃一地的领主,叫姬鳝。这人,跟他老子一样,是野心家,一心要造反,做晋国的国君。不过,他们虽然都曾攻入过晋国国都翼城,也杀了晋国国君。但,他们却都被翼城人民给赶回了曲沃。
这里的翼,就是晋国国都翼城。王是周桓王姬林。尹氏、武氏,是大夫的称呼,具体名字不详。郑人、邢人,是指郑军、邢军。
这句话的意思是,曲沃庄伯联合郑国、邢国进攻晋国国都翼城。周桓王派出大夫尹氏、武氏去帮忙。翼城北破,晋国国君逃亡随国。
当时的背景是这样的:
公元前724年,也就是六年前,晋国遭受狄人入侵。曲沃庄伯趁机,率军攻破晋国国都翼城,杀了当时的国君姬平。但此举,激发了翼城人民的反抗之心,他们联合起来,打败了曲沃庄伯的军队,拥立姬平的弟弟姬郄为国君。
姬郄即位后,大夫栾共子提议,趁着曲沃庄伯兵败之际,可以立即兴兵攻打曲沃,趁机收服曲沃。
但姬郄认为,战乱刚刚平息,不宜再兴兵。
当然,姬郄并不是不想收复曲沃。他只是性格谨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时间来到公元前719年,晋国一番休养生息,姬郄认为是时候收复曲沃了。
栾共子又站了出来,劝道:“不可。”
姬郄很奇怪:“五年前,你极力劝我速伐曲沃,如今我兵甲足备,却说不可,是什么原因?”
栾共子道:“五年前,先君被弑于宫室,民心慷慨而激愤,而曲沃姬鳝初败,又有弑君大罪,其民旦夕忧惧,恐我征讨,我军不出。现在时过境迁,曲沃民心已定,又交好齐、郑等诸侯,不可轻易讨伐。现在天子去世,至今未曾安葬,我们应当遣使吊丧,说明因为曲沃的威胁,使得我君不能亲临,以博取王室的同情,然后联络诸侯,缓图复仇。”
姬郄不听,执意攻打曲沃。
是年,晋师大出,与庄伯大战曲沃城下,庄伯大败。闭门不出。晋侯令焚烧城外的庄稼,班师而回。
曲沃庄伯兵败,岂肯罢休!
于是,时间来到公元前718年,曲沃庄伯不仅给周桓王送了大量钱财美女,还进谗言说:“晋侯得位不正,不思侍奉天子,不向天子纳贡,在先王去世后也不曾吊唁,这是晋国政治混乱的表现。这样的罪行应当予以讨伐,晋国的混乱应当予以纠正。”
周桓王很高兴,不仅仅因为曲沃的财物让王室解决了部分财政危机,更因为他正想着有一个能够震慑诸侯的机会。他同意了曲沃庄伯的要求,他说:“叔父说的没错,现在应该把晋国拉到正确的道路上来。纠正晋国错误的责任,就交给叔父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