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1 / 2)
胡远道没有打断单宽的话,只是在脑中将单宽的话还原出单怀的行迹。
“我想上去扶他,又怕碰着他什么,只能在旁边跟着。后来阿弟就这么左右歪斜地到了水缸旁,可能是再也站不住了,就身子一歪趴在了水缸上,然后从口中吐出秽物,满是恶臭味,再后来就倒在了水缸旁边的地上,从鼻中漫出白沫,就这么咽气了。”
说到最后,这个汉子还是禁不住哽咽了起来。哪怕已经过了几天,但至亲的弟弟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自己面前,还要回想起当时的情形,让这个汉子也着实承受不住。老坊正叹了口气,上前去安慰单宽。胡远道站到了院子正中,正环视着院子,把单宽所描述单怀死前的行为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回顾,试图从中找出什么奇特的地方。
过了几遍,还是没有什么疑点,于是胡远道又问单宽:“你阿弟自始至终就没有能说出一句话来?”
单宽摇摇头说道:“阿弟从房中冲出,就一直在呻吟着,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完全说不出话来。”
信息太少了,实在是看不出什么。胡远道回到屋中坐在了棺材的旁边,也示意老坊正和单宽坐下:“稍等等,等当晚的当事人都到场,我还有很多东西要询问。”
好在老坊正让人去找人时说了事情紧急,不一会陆陆续续就来了两个人,老坊正便给胡远道介绍,这两人一是当晚验尸的仵作,另一人是帮忙敛尸的街坊陈三,也是和单怀一起在铁匠铺当学徒,两人还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把他们叫来,见是一位提刑官在坐,便上来行礼。
见人都到了,胡远道起身对仵作问道:“你的尸格可带了?”
仵作连忙将尸格拿出,翻到单怀的那一页递给胡远道。胡远道一边看着尸格,一边对仵作说道:“你跟我说一说你验尸的情况。”
仵作拱手道:“当天我本在熟睡,坊正突然派人来叫我,说是单家二郎暴亡了。我就连忙过来,见单二郎躺在水缸旁,周边一股恶臭,单家大郞坐在不远处哭着,老坊正在旁边作陪。我不敢大意,便带上了面巾慢慢靠了过去。那单二郎面色微微发紫,鼻下有白沫,第一眼我还以为是溺死。但看到了水缸上面飘着的呕吐秽物,便知道可能是其它原因,就一边检查口鼻,一边让单家大郞给我说一说当时的情况。”
“我掰开单二郎的嘴,发现他舌头和乳娥都肿了起来,几乎把嘴内都塞满了。喉咙都窄了许多,一部分秽物都没吐的出来就堵在嗓眼。此外却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了。”
胡远道问道:“任何的外伤都没有?”
“自然是有一些,比如胸口有一道轻微的横向红淤,膝盖处有两块淡色青斑,左胳膊有一些擦伤,手上有细微的割裂伤。但我听单家大郞的话后,基本都能找到伤口对应的受伤处,应该就是从屋中奔出到死前,在这院中各处磕碰而来的,不可能是致命伤。”
仵作的话没什么问题,胡远道看了尸格上的描述,也基本能确定这些轻微的小伤都是在不受控制下磕碰的。他又问道:“那你怎么判断是中毒而亡?中的什么毒?”
仵作道:“从尸检结果来看,单二郎临死前表现的表象是腹部剧烈疼痛及呕吐,他吐出来的秽物又带有恶臭,和食物相关的舌头及乳娥也都出现肿胀病变的情况,只能推断单二郎是服食了什么东西导致中毒,后来我把一些污秽丢了些给一只鹅吃,不多久那鹅就死了,只是没有呕吐。”
看来单怀的死真的是因为服食什么东西中毒了。胡远道想了想问道:“你检查了他吐出来的东西了吗?”
“查了,但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除了米之外,还有一些好像是蜜饯的食物残渣,和一些腌菜。”仵作皱着眉头,“我也很怀疑,但不知道那恶臭是从什么里面发出的。”
米和腌菜应该是两兄弟的晚食,蜜饯是哪来的?胡远道向单宽询问这个问题,结果旁边站着的陈三插话道:“我知道那蜜饯哪来的。”
见所有人都看向他,陈三有些紧张:“是,是当天下工的时候,有一位客人来找我们师父提货,可能客人很满意,便给师父留了一份蜜饯。那可是稀罕东西,师父好像也很高兴,便把蜜饯分了一点给我和单二郎,应该就是这里来的。”
胡远道立马问道:“那蜜饯你可还有?”
可陈三摇头道:“没有了,本来就很少,当晚我就吃了,毕竟这种贵重食物我们很少能吃到的。”
蜜饯也吃了,可陈三仍然生龙活虎地站在这里,显然不是因为蜜饯有问题。晚食是兄弟两一起吃的,单宽还活着,显然也不会是晚食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