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谁杀死了知更鸟（2 / 2）

一个2岁出头的少女很自然地坐在了桌子上，正翘着二郎腿看他：“你果然看得到我。”

她穿着深咖色的工装裤，浅驼色的七分袖衬衫里搭了一件纯白色t恤；黑色堆堆袜外套了一双灰棕色的马丁靴，好似才丛林探险归来。

王良栖忙别开了头，假装听不见她在说什么。

“这些年我老孤单了，”女孩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总算有人能看到我了。”

见王良栖目不斜视，她抬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喂～小孩儿，少装看不见我哈！”

“！”王良栖没想到她居然能碰到他，顿时吓得大气不敢出，直勾勾地盯着讲台。

“天有那么热么？”她胡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是说……这些都是冷汗？”

“……”王良栖仍在装傻，老神在在地盯着黑板。

“这老头儿讲课可没意思了，有什么好听的？”

女孩利落地从课桌上跳了下来，一把揽住他往外走：“走走走，学姐带你玩儿去！”

“诶——！”王良栖被她拽倒了，“砰”地一声砸在了地上。

“哈哈哈哈哈……”女孩乐不可支，笑得直打跌。

“良同学，请你出去。”忍无可忍的齐老师走了过来，一字一顿地说，“不要再干扰其他同学了。”

虽然他的语气还保留了文化人的体面，但明眼人扫一眼就知道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好的，老师。”王良栖爬了起来，顺从地往外走，临到教室门口时回眸剜了一眼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的女孩，“……”

“你还想瞪老师？”齐老师回了他一记怒目，抬手又扔了一节粉笔过来。

“甭理他，这老头儿就这样。”女孩拍了拍他的肩膀，反手挡了一下粉笔。

砸中了她手背的粉笔卸去了一些力道，改变了轨迹的粉笔头径自砸向了门框。

“……”王良栖微微颔首以示感谢，拜她所赐，他实在是说不出半个谢字。

“甭客气，”女孩酷酷地蹭了下鼻子，狡黠地ink了一下。

“……”王良栖黑着脸看了她一眼，顺着走廊往楼梯方向走。

“和我拉拉呱呗！”女孩屁颠儿屁颠儿地跟上他，勉强和他耳朵齐平的她得微微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脸，“我都好久没和人聊过天了～！”

王良栖充耳不闻，只顾埋头赶路。

“哇，你这家伙也太没意思了！”女孩气得直跺脚，“不就不小心把你拽倒了嘛……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别生气啦～！我错了还不行吗？”

“……”

一路到了操场，王良栖终于有了反应：“你是谁，为什么会在学校里？”

“你没生气啊？”女孩撇了撇嘴，“那我跟你搭了一路的话，你还不搭理我……”

“如果被别人看到，他们只会觉得我是个自言自语的神经病。”

王良栖找了片阴凉地，盘腿坐下后说：“我可以和你聊天，也可以和你做朋友。但前提是……你要告诉我你是谁。”

“我叫艾琳，”女孩大喇喇地坐在了太阳地儿里，伸出手说，“是你的学姐。”

王良栖并没有回握她的手，亮了一下胸牌就算自我介绍过了。

“良禽择木而栖，”女孩凑近了些，浅浅地笑了笑，“很不错的名字。”

王良栖向后挪了几步，垂眸间注意到她没有影子。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虽然知道她多半已经死了，王良栖却很难把这个沉重的字付诸口中，“你在这儿呆多久了？”

“第一个问题我可以拒绝回答么？”女孩双手捧着脸，楚楚可怜地说，“我好容易才把脸变回来，实在是不想再回顾死因了。”

“至于第二个问题……”她摇头晃脑地想了想，“差不多有两年了吧？”

“也可能不到两年，”话音才落，她又补了句，“也可能两年多。”

“……”王良栖嗔怨地看了她一眼，“你这么没有时间观念的么？”

“我都死了，还要什么时间观念啊？”女孩昂首挺胸，理直气壮地说，“我活着那会儿都没有。要是早有时间观念，我就不会死了！”

王良栖：“……”

“说起来……你应该还活着吧？”女孩捏了捏他的脸，“嗯！从手感上看，应该是还活着！”

“……”王良栖拍开了她的手，无语地道了句，“我当然活着。”

“可是活着的人应该看不到我们才对啊！”女孩又凑近了些，淡琥珀色的眸子仿佛缀满了星辰，“好奇怪啊！”

“你说话归说话，能不能离我远一点……”王良栖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薰衣草味，很像他生前常用的柔顺剂的味道，“男女授受不亲，请你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