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底层人（1 / 2）

如果再遇见洛儿，龙枭想这样告诉她：

“这个世界，无论逃到哪儿都一样……都看不见光亮。”

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也许，痛苦只会缠着那些挣扎在底层的人吧？

从一出生，就看不见希望。想努力变好，却从来没有机会。

是这样吗？

痛苦，会放过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吗？

那些住在高楼大厦里，地下车库停着敞篷豪车的人们。他们摆着红酒和玫瑰的餐桌，离地面很远很远……他们的痛苦，会减轻一点点吗？

凉啤酒上不断流淌着水珠。

夜晚里，霓虹向天边无限延伸，浓缩在遥远的一点上。对这个世界最后的凝望，只剩下这片街景。

龙枭从牛仔裤里翻出一团皱巴巴的钱，数了数，正好够买一个游戏头盔。

钱上，还染着他的汗水和血迹。

是那几个晚上窄巷里勒索过他的流氓混混的血。瘦子以为龙枭不知道那些人是他安排的，可龙枭怎么会不知道，他只是忍耐着。

他想到一个词，叫做“血汗钱”。

用在这里真是恰当。

计算了一下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有他戒不掉的廉价香烟……还要攒学费。

要是全花了，拿什么吃饭？

他狠下心，没理会洛儿的那个游戏邀请。

晚上回家，龙枭在门口按了按客厅墙上的开关，灯没有亮。

“你没交电费吗？”

他质问。

卧室里传来震天的鼾声。漆黑闷热的屋子里，弥漫着刺鼻的酒臭味。

他厌恶地走回自己的卧室。

借着窗外月光，翻找藏在抽屉里的一个信封。

摸索了一会，碰到一张纸。那张纸轻飘飘的，放在眼前一看。只有信封，里面厚厚的一叠钱全都不见了。

他气急败坏地冲出门，将父亲卧室的门一脚踢开。拉开他的被单，“轱辘”一下把他像个肉球一样从床上滚下来。

“我钱呢？”

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火，肩膀上下起伏，双臂颤抖。

父亲摔醒在地面上。“唔？……”一片黑暗里，看不见他的表情。

见他没有回答，龙枭又大声吼道：

“我钱呢？！”

只听他喃喃地，含糊地说：

“……家里都揭不开锅了，我难道喝西北风吗，吃饭住房子不需要钱啊？”

“那是我攒的学费！”

“上什么学，还上学，你那脑子能学会吗……”

龙枭被激怒了。

他一拳揍了过去，抓住父亲的头发按在地上，“我娘在的时候，起码有学上，有饭吃，你看看这个家都成什么样了！”

“啊！儿子打老子了！”老男人扯着脖子大喊，大声骂，“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你是儿子，我是老子，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你以为你娘是个好东西？你以为家里的钱是怎么没的？你和你那个婊子娘一个德行！死活都不认命！”

龙枭最不能忍受有人说他母亲。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娘！我娘就是被你害死的！”

又猛踢了几脚。父亲“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地上一滩呕吐物，黏在老男人光溜溜的身上。

“我娘是瞎了眼才嫁给你！”

脚上的力道突然发狠，踹在他肋骨上。

他疼得“啊呀”一声，身子缩向墙角，两手挥舞着挡在前面。

龙枭也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手上粘着令他恶心的呕吐物。

他鄙视地看了一眼坐在墙角的老男人……

这个人不是我的父亲。他在心里说。